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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跟我说这些时,一脸回味。
其实当时听说面前的人一个是县长的时候,我父亲差点没抱着我跪下喊声大老爷。
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参加过扫盲班认识几个大字而已,他对国家的思想还保留在以前村里说书先生的嘴里。
县长不敢大意,拐着弯又把师父的绿本本弄到手里,谁知道一样是看了一眼就合上擦干净递到师父手里。
脸一绷对那看食堂的小干部说,还愣什么,老先生饿一天了,弄些吃的来!
师父说不打紧,弄些窝头给这位老弟吃了,又问食堂还剩多少家底。
那小干部苦着脸说白面两斤都不到,棒子面还有二十来斤。
其他的都光了。
师父想了想说,“这样吧,干窝窝头来两个,白面也不要了,给我弄两斤棒子面吧!”
出了镇子,师父让我父亲吃个窝窝头填填肚子。
我父亲咽着口水连说不敢要,直到师父吹胡子把两个窝窝头塞到父亲怀里。
父亲舍不得吃,忍者馋吃了半个,一个半准备回家留给我几个哥哥姐姐和母亲。
路上,师父看了看月色,跟父亲说他来抱我,让我父亲推着载着棒子面的车子。
父亲觉得师父一把年纪了,再说联想之前那些当官的态度,哪里敢让师父掏力气,当下说不用,自己吃了半个窝头,顶事呢。
师父不同意,说什么这个时间点路上不安生,快热闹起来了。
娃子火虚,别被撞到了。
反正父亲听不懂,也拗不过师父。
谁知本来还撇着嘴老是乏力嘤嘤的我竟然在师父的怀里安安稳稳的睡着一直到了我家。
我家在村正中间,三间土坯房。
可是母亲为人勤快,贫穷的家里被收拾的很是整洁。
师父进了我家门连连点头,母亲闻声出来,几个哥哥姐姐已经饿得睡死了,也或许是没力气起来。
母亲见出去许久的父亲怀里空空的回来了,倒是手中多了辆洋车子,可是母亲根本没去注意。
坐到地上抓着父亲的衣襟一直哭。
父亲见状,连忙呵斥母亲,“没出息的娘们,哭啥哭!
别再老先生面前给我丢人现眼!”
母亲伤心的厉害,哪里顾得上去管父亲说什么,“小娃子没了,你让我当娘的咋个不哭?”
师父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口中嘟囔着,“为人爹妈哪有不爱子!”
说着把我递到母亲怀里。
或许在师父怀里睡够了,也或许是那颗糖起了作用。
在母亲不知所措的抱起我时,我竟然冲母亲咯咯的笑了起来,含糊不清的喊着“妈”
这一声妈喊出来,连带着我爸也哭了起来。
多年后每当母亲和父亲向我谈起这一幕时,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
或许那种感受只有当你也成了父母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吧。
师父看的感叹,从车后座抓起那二斤棒子面,冲我妈说,“去给那几个孩子冲一斤,留一斤给七娃子!”
师父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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