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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住处,却在单元楼道口撞见了刘女士。
此刻的她妆已经花了,像是一只战败的公鸡,病恹恹的蹲在角落里。
见到我,她立即起身,三步做两步的走到我面前,气呼呼道:“沈弦月,你真的长本事了,背刺你妈是吧?”
我无奈道:“先上楼吧。”
“我有脸上楼吗?”
刘女士瞪着那双已经哭到晕染的双眼,瞪着我道:“现在好了,徐玉兰咬定了你要为了事业影响备孕,觉得你不把纪家上下放眼里,你说怎么办?”
我像是吞了一口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想过了,你现在跟我去纪家,”
刘女士见我没吭声,理了理额前的散发,强打起精神道:“你现在就去跟你婆婆道歉,跟她解释说入职的事只是一时冲动。”
我惊讶地看向刘女士,问:“然后呢?”
“备孕,生子,”
刘女士思路清晰,“等你顺利怀上纪家的子孙,我看徐玉兰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刘女士置气的样子,我差点儿气笑了,隔了片刻后缓缓道:“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只要我们一日依附纪家,我们就得一日低头。”
刘女士被噎了一下,朝我投来了不满的目光,激动道:“那不然呢?我也想不依附纪家啊,可是你爸现在还躺在疗养院,还有你妹妹,巴黎的学业还剩两年,费用怎么办?”
我迷惑的看向刘女士,视线相撞时,她慌张的捂住嘴,心虚的避开了我的目光。
“疗养费,学费,”
我深吸一口气,不安道:“这些跟纪家有什么关系?”
刘女士没吭声,但气势明显比先前弱了几分。
某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涌出,我逼问道:“妈,是我想的那样吗?”
刘女士见我神色严肃,瞄了我一眼之后抬高嗓门道:“你以为我想吗?你爸进疗养院之后整个公司经营不利,这么一大家人等着我吃饭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怎么办?沈弦月你有没有良心啊?”
说到最后,她竟然红了眼圈。
原来,从三年前我爸进疗养院开始,纪家就一直在承担着治疗费用,以及我妹的学费。
细算下来,一年至少有七位数。
想到这,我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而刘女士,一直瞒着我。
迟疑了许久,我鼓起勇气问:“这件事,纪云州知道吗?”
刘女士盯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某种信念在一瞬间瓦解,我顿了顿,说:“麻醉科,我必须去,至于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刘女士委屈的瞄了我一眼,提醒道:“女婿还是心疼你的,月月,你跟他好好聊聊。”
看吧,还是劝我继续依附纪云州。
我气得直接上了楼。
信息量太大,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理清头绪,又用半小时写了个借条。
我不确定纪云州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跟这两笔“资助”
有关,但纪家的钱,我们不能白拿。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夜越来越深,我的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打架,一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直到一抹冰凉落在我额间,我轻轻地睁开眼,入目的确是那张骨相极佳的俊朗面孔。
是纪云州。
近在咫尺。
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这一刻男人的眉眼会那么温顺。
温顺的不真实。
我委屈的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下一秒,男人低沉喑哑的语调便压在耳边:“怎么不去卧室。”
短暂的错愕后,我一秒清醒,紧接着就看到了从身上滑落的毛毯。
我分明记得入睡之前身上什么都没盖。
一股莫名地情愫涌上心头,我抓起毛毯,小声道:“有件事我想跟纪医生谈谈。”
纪云州递给我一个不解的眼神。
我将桌上拟定好的借款协议递过去,说:“字我已经签好了,回头让王律师做个公证。”
“呵,沈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
纪云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眼都没瞧一下协议,隔了片刻后冷嗤一声道:“看来这个纪太太当的确实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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