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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趁热打铁,“看在那筐柿饼的份上,回封信吧。”
梅望舒想了想,还是摇头,“现在回信,时机不妥。
等京城这里安排妥当了,再回信也不迟。”
桌上的烛台挪过来,把信仔仔细细地烧了。
盯着烧信的时候,心神飞出去了瞬间。
写出这样一手俊雅好字的书香门第公子,该生了副如何的相貌。
看他信里言语平和,或许也是个淡雅谦和的性子,不喜与人争辩口舌,在官场上屡次吃人暗亏,又心性豁达,才会写下那些自嘲的语句来。
和嫣然对坐分食了柿饼橘子,窗外的日光到了午后。
浮生偷得半日闲,嫣然不由分说把她按进被窝里,叮嘱她务必午睡半个时辰,养养神。
梅望舒盯着头顶的帐子,想起了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的那封信。
书信写到最后,含蓄邀功的那句‘家中秘制柿饼’。
眸中露出细微的笑意。
下一刻,却又想起了信中的委婉询问,‘姝妹京城养病十载,不知病情如何,可否遣人探望’。
才显露的笑意很快又褪去了。
“你的‘姝妹’,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现人世。”
她抱着衾被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虞家人最好别找上京城来。”
否则,又是一桩大麻烦。
桩桩件件,都不算是要紧的大事。
却仿佛层层细网,无声无息地把她包裹在中间,牵一发而动全身。
殚精竭虑,各方面平衡得当,才能安稳坐镇网中。
为了午后好眠,正屋里门窗紧闭,帷帐也严严实实拉下,只有细碎的光沿着帐子隙泄露进来。
梅望舒在黯淡微光里睁着眼。
她想起了父亲书信里描述的半山梅林,百亩果园,每日悠闲喝酒吟诗、顺带做点生意的富家翁田园生活……
最近一两年,京城的混乱局势逐渐稳定,圣上也羽翼渐丰。
时不时浮上心底的远离朝堂,归隐故乡的念头……或许,可以好好筹划起来了。
她披衣下床,找出给母亲写了一半的回信,摊在桌上。
沉吟片刻,提笔加了两句:
“虞家五哥长希,近日写信入京。
十年未见,不知心性品貌如何,还请母亲如实告知。”
窗外的日光从千层纸间漏进来,照亮了窗边执笔之人姣好沉静的面容。
梅望舒落笔不停,一气呵成写完了给母亲的回信,放下狼毫,站起身来,去银盆边洗手。
才走出几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热流忽然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她震惊地站在原地。
正房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抱着汤婆子的嫣然正好进来,往里走了几步,脚步蓦然顿住,美目大睁,同样震惊地地望过来。
几点殷红的血迹,晕染了窗边刚才坐过的太师椅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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