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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私塾。
青砖黛瓦覆着皑皑白雪,檐角冰锥如剑般垂挂,在晨色中闪烁着凛冽寒光。
堂前石阶爬满苍苔,虬曲的梅枝刺破料峭春寒。
学堂中堂,乌木匾额高悬。
《文道》二字笔力遒劲。
左右白墙上,苏黄米蔡的摹本墨迹力透三尺生宣,龙走游蛇。
最显眼处,悬挂一幅《阴山县赋》已泛黄卷边,却是裴惊嶷老夫子亲笔所书。
这位曾为东宫讲经的老翰林,江州文坛泰斗,执掌薛府学塾三十馀载,连窗棂间透进的天光,都似沾了私塾的三分书卷气。
自卯时三刻,
薛府私塾的朱漆大门前便热闹起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雪地布满深浅不一的车痕足迹。
不仅有簪缨世家的锦袍少年乘油壁撵车而来,车马华贵,仆从簇拥。
更有寒门学子背负书囊,粗麻布衣,徒步穿城。
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俱是屏息敛容,跨过学府那道乌木门槛——须知,在裴惊嶷老夫子掌教下,这座江州炙手可热的薛府私塾里,走出过绯袍进士五人,举人更是有一二十人。
众蒙生趋之若鹜,只为在薛府私塾这座顶级学府,得方寸读书之地。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
堂内琅琅书声,此起彼伏。
数十位锦衣华服透着矜贵的蒙生,腕缠五色绦,足下紵丝靴,或坐紫檀案前,或立透雕花窗畔,青衿广袖,手持各色书卷。
门旁偏隅处,寒门蒙生顾知勉,青衫素履,冻红了耳尖,苦思冥想,却将《论语》书卷攥得指节发白。
东窗紫檀案屏风前,坐着前户部侍郎的嫡孙韩玉圭,面如冠玉俊朗,神情淡然。
而北窗花梨座几,一位锦衣白素少年,江阴县令李家三郎李云霄,却是神情慵懒无聊的地倚着,桌上书籍无风自动——
他袖中豢养着一只通体琉璃色,背生八对透明翅膜的文虫「蠹儿」,正殷勤的替这位懒散的主子翻着书页。
满堂喧嚣中,
江行舟拂落肩头簌簌白雪,跨过朱漆兽环铜门的乌木门槛,目光扫过堂内众同窗。
「江兄安!
」
「顾兄安!
」
他循着之前的记忆,步入私塾宽敞的厅堂,熟稔地和寒门同窗顾知勉打过招呼。
他寻思了一下。
并未落座,而是先来到学堂墙角的一座炭盆前,加上些烧炙红的竹炭,放上一口金铜兽炉,烧上一壶梅花煮雪,茶香袅袅升起。
随后将热气腾腾的茶茗,恭敬的放在裴老夫子讲台上。
做完这些之后,
江行舟这才在堂内青蒲团上入座,神情平静。
「媚灶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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