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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人今日舍了性命,也要为他们向全天下正名,他们不是没用的败军,他们是大周的英雄!”
&esp;&esp;白衣士子被她的话说得心神激荡,他忍泪颔首道:“盛娘子,不如,你们去京兆尹府吧。”
&esp;&esp;“京兆尹府?”
&esp;&esp;“新任京兆尹薛万辙,以前一直任扬州刺史,他在扬州的时候,百姓都唤他薛青天,他是个难得的直臣,或许,他会接下你们的案子。”
&esp;&esp;得白衣士子指点,天威军众家眷,互相搀扶,一步一步,往京兆尹府行去。
&esp;&esp;一路上,他们被众人围观,观者如堵,有冷嘲热讽的,说他们仅凭着一张真假难辨的供状就去告朝中大员,简直是失心疯了,有破口大骂的,说他们是为了撇清败军家眷的耻辱,这才炮制出供状之事的,何十三年轻气盛,他想一个个反驳,却被阿蛮制止住,如今他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上,他们要尽力说服薛兆尹,接下他们的案子。
&esp;&esp;他们进了京兆尹府,朱红仪门又徐徐关闭,他们心中不由忐忑,也不知道这次等待他们的,会不会又是一顿乱棍。
&esp;&esp;正堂之上,京兆尹薛万辙端坐在主位,他约莫五十来岁,长相威严,何十三扑通跪下,手捧沈阙供状,大声喊冤:“薛兆尹,我阿兄死的冤枉,天威军其他阿兄也死的冤枉,求薛兆尹为他们做主!”
&esp;&esp;随着他扑通跪下,其余天威军家眷也都跪倒在地,人人皆悲泣不已,叩首请求薛万辙为他们主持公道。
&esp;&esp;薛万辙扫了眼堂下众人,有年长的老者,有年轻的妇人,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只是他们一个个都鼻青脸肿,更有甚者头破血流,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暴行,而这暴行的施暴者,不论是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怕惹祸上身。
&esp;&esp;但薛万辙不怕,否则,依他的才干,若非闲事管多了,就不会宦海沉浮多年,还只是一个四品京兆尹,连六部尚书都没做到,更别提宰辅了,他示意差役拿过何十三手中供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esp;&esp;金吾卫早将所有雕印供状都撕毁了,故而薛万辙也是第一次看到沈阙供状内容,越看,他越心惊,心想怪不得没人愿意接这个案子,姑且不说这个案子涉及的人来头太大,就说若真能翻案,那对已盖棺定论的天威军一案就是颠覆性的影响,众所周知,圣人就是因为天威军一案才能和太后分庭抗礼的,若真翻了案,那不是在说圣人六年前的处理,大错特错了么?
&esp;&esp;况且,太后已经年迈,而圣人才二十三岁,这大周的权力,少不得将来会被圣人一人独揽,得罪了圣人,就代表以后会战战兢兢芒刺在背,这才是长安县令不敢接下此案的原因。
&esp;&esp;兹事体大,薛万辙沉吟不语,何十三见他看着供状,什么话也不说,心中大急,叩首道:“薛兆尹,我知道我要告的人来头太大,可是我阿兄身中一百零八箭而亡,他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他不应该含冤受屈六年,求薛兆尹为我们做主,为天威军翻案!”
&esp;&esp;薛万辙并没有搭腔,只是手指点了下案几上的沈阙供状,抬首问他:“你知道金吾卫一早就将长安城所有雕印供状销毁了么?”
&esp;&esp;何十三点头道:“知道。”
&esp;&esp;“知道你还敢私留?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esp;&esp;何十三愣了愣,然后昂首道:“杀头就杀头,如果我阿兄冤情难申,那我便对这世道不会再抱半点希望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被杀头,十八年后我何十三又是一条好汉!”
&esp;&esp;其余少年也纷纷附和:“不还个公道的话,还不如被杀头呢!”
&esp;&esp;一时之间,堂上一片喧嚣,薛万辙喝道:“肃静!”
&esp;&esp;众少年终于安静了下来,薛万辙又问何十三道:“你还不满十四岁,就敢做这种杀头的事,你父母呢?他们是怎么管束你的?”
&esp;&esp;何十三眼睛红了下,喃喃道:“死了。”
&esp;&esp;薛万辙怔了怔,何十三又道:“自从落雁岭一战后,他们就时常被人指指点点,加上阿兄死了,他们受不了这打击,所以相继去世了,我如今没有阿耶,没有阿娘,也没有阿兄,就我一个人。”
&esp;&esp;薛万辙怜悯道:“那你更应该珍惜生命,也免得你父兄在九泉之下担心。”
&esp;&esp;“珍惜生命?”
何十三笑了一下,昂
&esp;&esp;首道:“如果我就为了珍惜生命,就不顾阿兄的冤屈,腆着脸面当个懦夫,那就算我能活个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我宁愿现在就死了,也不要当个苟活的懦夫!”
&esp;&esp;薛万辙心中微微震撼,没想到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年,居然能说出这番热血沸腾的话来,他不由看向阿蛮:“盛阿蛮,你们盛家也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也是这般想的么?”
&esp;&esp;阿蛮平静点头:“薛兆尹,我连国公夫人的尊荣都不要了,我还要什么性命?”
&esp;&esp;薛万辙问其余人:“你们都是这般想的吗?”
&esp;&esp;众人毫不犹豫,就此起彼伏答道:“我们宁愿不要性命,也要为他们申冤!”
&esp;&esp;阿蛮忽一笑,道:“薛兆尹,你问我们,我们尚且能回答你,但是更多人,连回答都无法回答了。”
&esp;&esp;薛万辙问:“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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