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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终于，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

不是错觉，真的是林秀娘！

五年过去，如今的林秀娘早已经褪去过去的土气和稚嫩。

她似乎过得很好，如今穿着一身白色的布拉吉，油光发亮的黑色长发编成一条粗粗的辫子。

不是过去的某一次惊鸿一瞥，然后疯了似的跑过去，却发现是错认的一场空。

霍景骁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他的眼睛瞬间红了，猛地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林秀娘，真的是你……”

霍景骁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哽咽。

林秀娘没有动作，她自然也看到了霍景骁。

可是她没有逃避，只是静默着。

这是一场时隔五年的相遇，仍旧是一人小心翼翼，另一人平静淡漠。

可是，二人扮演的角色却和五年前彻底调换了。

“抱够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林秀娘淡淡地开口，推开了霍景骁。

霍景骁被人推开，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并未有变化。

他的双目猩红，呼吸也显得无比粗重。

他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眼前这个令他牵肠挂肚多年的女人，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的模样重新刻进自己的心底。

他的心绪并不平静，而林秀娘静静地望着他，心底也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清浅的波澜。

眼前的霍景骁，比起五年前的他，似乎变化得太大了一些，此时此刻的他，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模样。

比如，他此时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她的样子，竟让她心中有些发毛。

她心跳如鼓擂，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心动了，而是淡淡的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林秀娘才缓缓开口：“霍景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四个字，让霍景骁的眼圈更加红了。

他身侧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他多想在此刻死死握住了林秀娘的肩膀，或者将她用力抱紧怀中质问她：“好久不见？林秀娘，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我每天都会做关于你的梦，每天入睡前，只有怀抱着或许睁开眼睛我就会发现，其实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其实我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其实我们还在京市，我还在那个有你的家里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睡得着……”

他太想把自己这些年的痛苦统统告诉林秀娘。

可是，他没有这个资格。

自己种下的恶果，又有什么资格让林秀娘承担和品尝呢？

林秀娘静静地看着他，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一时之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回忆如潮水，此时已经不自觉地吞没了林秀娘。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五年的一切。

五年前，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至此万念俱灰，选择从医院的天台一跃而下，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无法否认，她的确是个懦弱的人。

尽管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她依旧无法面对只有她独自一人的未来。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反倒是成了植物人，成了一个真正的累赘。

那段时光，她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

如医生所说，她的确残存着一些意识。

她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也有一些细微的触觉。

起初她并不想要活下去，也非常憎恨霍景骁。

她恨他识人不清，恨他辜负她的爱，更恨他对林雨兰的偏袒和纵容。

可是那半年的时光里，她听着霍景骁对她说的那些话，每天坚持不懈地来医院照料她。

渐渐地，那种恨意也就渐渐消散了。

恨意消散后便只剩下了怅然。

她渐渐开始回味过来，她并不该如此轻率的结束生命。

重新来过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却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遇。

她掌握了未来四十年的记忆，为什么不能坚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