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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自幼与长公主关系甚笃。
人都这么说。
席座间,裴西遒甫跪坐于案几前,便不由自主地微抬起眼眸,向四周看去。
正对面那排座次,尚有一处位置空着,坐东面西,就在金阶下,是除了珠帘后的长公主外、最靠近皇帝的席位。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发现平日见过的王公大臣们都已到齐。
那这空位,是留给谁的呢?
元隽行抿了口酒,也在注视那个空位。
“已经这个时辰了,昙璿王怎还未至?”
帝王发声,殿内渐静,“来人——”
宫中内侍赶忙躬身过来。
元隽行却摆摆手,直将御前武卫传来吩咐。
“去请昙璿王来,”
元隽行笑意幽深,声如鸣钟,“隆重些,诚恳些。
昙璿王身子不好,腿脚不便,许是因此误了时间……这样罢,太子不是有个步辇在殿外?你们去取来用,好生拿它……护送昙璿王。”
御前武卫似乎对这命令不感意外,应声告退。
裴西遒不免愕然抬首,发现小太子元栩也同样愕然。
大抵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筵席已开,琳琅满目的佳肴教宫女们端呈上来,布满了每人身前的漆玉案。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匆匆赶至。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四名武卫肩抬步辇,就这么硬抬着什么人进入大殿。
这步辇虽精致华美,但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实在狭小得离谱,更显得那人浑身局促狼狈,可怜可笑。
也是在这时,裴西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坐东面西,最卑之位。
天子特意为元无黎预备的,是最卑之位。
“兄长——”
元隽行不紧不慢,站起了身。
他本就身形颀长,又是站在了最高的位置,眼下就好似立于山巅一般,巍峨而遥远。
“——好久,不见。”
元隽行睥睨阶下,依然微笑着,但那笑容冰冷生硬,只透着玄冬般的酷寒。
步辇上,颓靡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松绿色的瞳仁,带了点灰褐,像宝石一样,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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