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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血秧歌（第2页）

吉普车碾过最后一块界碑时，程雪薇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纸灯笼。

二十年前被泥石流掩埋的程家坳，此刻正飘荡在暮色里，村口歪脖子树上还挂着她七岁那年失踪的布娃娃。

"

程老师，考古队三天前失联的位置就在这儿。

"

向导老周突然急刹车，车灯照亮前方石碑——本该在洪水中冲毁的程氏宗祠完好无损，门环上系着的红绸带正在渗血。

祠堂里传来婴孩哭声。

程雪薇摸到门环瞬间，手腕突然浮现青色指痕。

月光穿透残破的窗纸，照见供桌上摆着个描金漆盒，盒中整齐码放五颗带牙印的乳牙，正是她儿时换牙时丢失的。

"

快走！

"

老周突然惨叫，他的影子被某种东西扯成长条，正一寸寸滑向祠堂后墙的暗门。

程雪薇抓起漆盒狂奔，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唢呐声，曲调竟是她正在复原的《血秧歌》古谱。

借宿的吊脚楼里布满抓痕。

程雪薇打开漆盒，发现底层压着张泛黄照片：母亲穿着苗银嫁衣站在祠堂前，腹部隆起却戴着孝帽。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双生子，留一杀一。

"

子夜时分，木盆里的淘米水突然沸腾。

程雪薇瞥见水面倒影：穿红肚兜的女童正趴在她背上啃噬头发，而现实中她的发梢正诡异地一截截消失。

床底传来指甲抓挠声。

程雪薇掀开床板，发现个贴着符咒的陶瓮，瓮中泡着具巴掌大的婴尸——竟与她失踪的孪生妹妹手腕胎记相同。

符纸突然自燃，瓮中响起尖锐哭喊："

阿姐抢了我的命！

"

循着《血秧歌》的鼓点，程雪薇在后山发现个洞穴。

洞壁挂满人形蜡尸，每具尸体都缺失右耳。

洞穴深处，考古队成员正在机械地重复插秧动作，他们的影子被钉在石壁上，正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

鼓声源头是面人皮鼓。

程雪薇摸到鼓面凸起的五官轮廓，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

当年把你妹妹做成生蛊是迫不得已！

"

鼓槌落地瞬间，整个洞穴开始震颤，蜡尸们齐刷刷转向她，空洞的眼窝里钻出红头蜈蚣。

祠堂地窖藏着口水晶棺。

棺中女子与程雪薇长得一模一样，双手被铁链贯穿，脚踝系着刻满咒文的银铃。

棺盖上用苗文写着："

借命者，血债血偿。

"

地面突然塌陷，程雪薇坠入地下河。

水流将她冲进溶洞，岩壁上嵌着数百具呈跪拜状的尸骸，全都保持着托举胎盘的姿势。

溶洞中央立着根青铜柱，柱上绑着具风干的女尸——正是照片里怀孕的母亲。

手机突然收到考古队最后传出的视频：画面中教授疯狂撕扯头皮，露出森森头骨："

我们挖到了活人桩！

程家坳每二十年用双胞胎献祭，把活婴钉在......"

视频戛然而止，背景音里隐约有银铃晃动声。

程雪薇腕间青痕突然暴长，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蛊虫。

她砸碎水晶棺，棺中女子竟睁开双眼："

阿姐，该把我的身子还回来了。

"

溶洞开始坍塌，程雪薇在女尸衣袖中发现半枚铜钥匙，与漆盒暗格的锁孔完美契合。

盒中藏着的脐带突然缠住程雪薇脖颈。

生死关头，她瞥见钥匙上刻着的生辰八字——分明是妹妹的出生日期，却写着她的名字。

####终章：血秧祭

祠堂地砖下埋着具朱漆小棺。

程雪薇掀开棺盖，里面铺满她小时候的衣物，衣物下压着张人皮契约："

程氏长女自愿献祭，换次女魂归。

"

棺底突然伸出青紫小手，攥着她的脚踝往棺中拖拽。

蛊虫破体而出的瞬间，程雪薇终于想起真相：二十年前洪灾夜，母亲将昏迷的她塞进棺材，而本该献祭的妹妹却被阿婆偷偷调包。

祠堂梁柱轰然倒塌时，她听见万千婴灵齐唱《血秧歌》，青铜柱上的母亲遗骸露出解脱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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