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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月白缠枝莲纹裙,鬓边只簪了朵珍珠攒成的茉莉,倒比那些戴金镶玉的贵妇更显气度。
可他知道,那裙角下藏着淬毒的银线,发间的茉莉蕊里裹着迷香——这是他今早亲手替她备的。
“谢先生发什么呆?”
沈璃走到近前,眼尾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我让张管事在后门备了三辆青幔车,西墙根有暗桩牵着快马,若真出了事——”
“小姐。”
谢无尘打断她,声音像浸了冰,“您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万全之策。”
沈璃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笑了。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指腹擦过他喉结时,他明显顿了顿。
“我当然知道。”
她轻声道,“所以才要把水搅得更浑些——让他们以为我是贪财的商女,总比以为我是能掀翻王朝的凰裔好。”
丝竹声骤然拔高。
前院传来通传声:“大食商盟安拉曼大人到——”
“北戎互市使阿古达台吉到——”
沈璃松开手,裙裾掠过他靴面,像片云飘进前院。
谢无尘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我陪你”
三个字——他得守在暗处,盯着每扇窗、每道梁,盯着那些笑脸底下藏的刀。
宴至中巡,沈璃正举着酒盏与安拉曼碰杯,后堂突然传来骚动。
“沈主理,门外有位先生求见。”
管事的声音发颤,“说是……受‘凤鸣’舰队差遣。”
满座皆静。
北戎的阿古达台吉捏着酒盏的手青筋暴起,大食商人的银须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
沈璃垂眸抿了口酒,酒液在舌尖泛起苦意——来了。
她抬眼时,已换了副温婉笑意:“请进来吧。”
门帘掀起的瞬间,谢无尘的刀在袖中轻鸣。
来者着玄色直裰,腰间系着半块凤纹玉珏,发冠上缀的不是明珠,是枚锈迹斑斑的青铜箭头。
他走过长席时,几个喝得面红耳赤的商人下意识往旁缩,连烛火都晃了两晃。
“沈主理。”
来者在她案前站定,声线像砂纸磨过青石,“我家主人说,凤凰该回巢。”
沈璃的指尖在案下掐进掌心。
她望着对方腰间的玉珏——和前世太子书房那幅南诏旧图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先生这话说得妙。”
她端起茶盏,茶雾模糊了眉眼,“只是在下不过是个商人,只懂‘巢’要结实,得有商路通八方,税赋稳如山。
听说贵舰队的船吃水深,若能入沧澜港,每艘船的泊费能免三成——”
“沈主理当真不懂?”
来者突然探身,指节叩了叩她腕间的银镯。
那是谢无尘新打的,内侧刻着“避血”
二字。
“三百年前,凰裔掌南洋商路,用凤火炼出的香料能解百毒,用凤羽织的锦缎能挡刀剑。
如今这沧澜港,可还留着当年的码头?”
沈璃的茶盏在案上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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