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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颂抿唇,赵阙到底捏住了Zoey什么命门,宋载行能这么豁出去。
“我就奇了怪了,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总管你的闲事,宋奶奶去世那晚,你失踪了,他满城找你,连我家老爷子都知道了。”
“前不久跟他家里吵,给家里说要离婚,还好人薛澜跟他也不是认真的,听说人家正经男朋友躺医院呢,瘫痪了,比你还惨。”
“啧,湛哥以前不这样,你给他下药了?”
蒋颂问,眼角带着玩味。
Zoey仗着脑震荡了,她什么都没听清,也不回答,只怔怔地望着病房的窗台,夜色无边,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贯城的秋天曾经是她认为最美的季节,由不得她再乱想,脑子一阵阵地眩晕。
随后在蒋颂的喋喋不休中又昏睡过去。
Zoey睡得不熟,做了很多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甜蜜有痛苦,有童年的公主裙,外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打翻了白教授的砚台,有少年时画作第一次获奖的画面,再到跟许易阳吵架时把鼻涕抹在他身上,接着是那一个秋天,她从宋载行车上醒来,看到他疏离而又致命吸引的侧脸,最后是她的脖子被宋仪卿狠狠掐住,那个人在梦里变得实在狰狞……
从梦里惊醒时已到半夜,Zoey微微喘着气,蒋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眨着眼环视昏暗的病房,这是从前她最喜欢的睡觉时所设置的光线,不刺眼也不过分漆黑。
夜班小护士细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在向谁交代什么。
“您看一眼也放心,病人没睡着的话哄她吃一道药再接着睡。”
“好。”
一道低沉的男声,是宋载行。
Zoey手指一紧,缩回被子装睡,试图逃避和宋载行的沟通。
“嗒——”
门锁被很轻地拧上,旋即是更轻的脚步朝她走来,那人走到床尾时顿了一秒,Zoey只觉心里一阵悸动,不太舒服。
宋载行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挺拔的身躯遮住窗外投进来的一点微光,他手里握着一个黑色手机,是赵阙的手机。
风衣下摆沾上了不知道谁的血迹,他缓慢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沙发上。
紧抿的唇线能够看出隐忍了太多情绪,最后都只化作看向Zoey的深深一眼。
衣服面料的短暂摩擦声,Zoey感觉到宋载行坐在了旁边,动作轻柔地握上她的右手,手指现在已经恢复了血色,敷了一层冻伤药膏,看上去已经没那么惨烈了。
她闭着眼,呼吸平缓,如果宋载行能够这样安静地坐着守她一晚,她也愿意,因为她可以睡得更好,睡得安心。
任凭理智再怎么不想跟他纠缠,她根本没法抗拒心理上对他的某种依赖,她有经验,这种东西要慢慢戒。
就在这时,她那受冻过后更加敏感娇嫩的手背,切切实实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上面,是眼泪。
宋载行的眼泪。
Zoey呼吸一顿,生生憋回去一口气,宋载行哭了。
原来他的眼泪和我的并无不同,也是温热的,也是饱满的一颗掉下来能摔成八瓣的。
几番挣扎后她决定睁开眼,宋载行却先她一步用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温柔地覆在她眼皮上。
“别看。”
宋载行声音哽咽。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眼泪落下来,微不可察的“啪嗒”
声以后,迅速浸进洁白的床单,只留下一点湿润痕迹。
在所有不幸的人中,能肆无忌惮放声大哭的那一个算得上幸运。
眼前一片黑暗,听力因为看不见而变得更灵敏,Zoey听到到宋载行极度压抑的哭声,他每一次的呜咽和抽气,跟他这辈子的冷静自持都背道而驰。
Zoey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她猜,在他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哭泣当中,或许全是这样极其压抑的。
黑暗中,她慢慢抬起左手,微凉的指尖搭在宋载行盖在自己脸上那只手,开了口:“宋载行。”
“你是不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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