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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嘴上说:“知道了。”
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码事。
天子?天子又怎么了?
不称职的天子,便也不配做天子。
姬远继续说神策营,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开骂:“如今神策军有阉人搅和进来,那些个官迷心窍的也和阉人勾结着,把家里不中用的草包送进来,一个一个都指望着踩着老子的神策营往上升官!”
他转眸凝视着沈聿:“聿儿,你一向聪明,该知道如今的神策营已非曾经的神策营,更知道皇帝和王俨都盯着你我——你莫怪伯父,我不能给你太高的职位,否则万一招来皇帝猜疑,那便是害了你!
以后的路,恐怕不会太容易。”
沈聿毫不在意,只说了一句:“伯父,我既要回来,便已准备好了从头开始。”
姬远心头微动。
眼前,当年翠竹一般的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眉目间却再看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唯余令人难以揣摩的沉静如水。
姬远只觉胸中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沈聿从议事厅出来,虽说人已少了一大半,可还是有不少人的目光追着他。
好几个人在暗暗地打量着他,挑剔,不屑。
沈聿淡淡抬眸扫过去,那些人飞快地躲闪开视线。
沈聿平静地收回视线,大步流星,出了神策营。
回到沈府,沈非迎了上来,沈聿随口问了句:“今日府上可有要事?”
沈非的神色微妙了一瞬。
大姑娘的事……算要事吗?
他曾经以为算的,可看昨日公子从马车上下来时冷飕飕的眼神,他又不确定了……
沈聿往熙光室走着:“说。”
沈非斟酌来斟酌去,最后模模糊糊地道:“嗯,倒也没什么要事……就是大姑娘病了。”
沈聿忽然停下。
沉默片刻,他再次迈开腿。
沈非乖巧地跟着他主子换了方向,走上了去疏云院的路。
到了疏云院门前,正要迈进去时,男人倏然止步。
沈非措手不及,差点一脑袋撞他家公子后背上。
“公子?”
沈非纳闷。
沈聿撩起眼皮,“你进去,问问。”
沈非:“……”
安静对视片刻,沈非乖巧地一个人进门去了。
打听了足足两刻钟,沈非回熙光室,先说结论:“公子,大夫说是普通的风寒,养几天便好了,不碍事的。”
然后开始汇报细节。
从给大姑娘看病的是哪位大夫,到每顿吃的药几斤几两,药方是什么,沈非一字不落地回禀给了沈聿。
沈聿忽然问了句:“她吃药的时候,有没有嫌苦?”
沈非想了想,“应该没有,听白露说,大姑娘连糖都没吃,还把药喝得很干净。”
沈聿眼睛一眯,“……知道了,你下去吧。”
疏云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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