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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道:“母亲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特命我代她打点丧事。”
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就差把“不想说话”
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原来如此,丧仪繁琐,你本来对这些也不甚熟悉,辛苦了。”
沈聿点点头。
翊王仪仗的车马铃声已经隔着宅墙传了进来,沈忆看了沈聿好几眼,这人真是不知所谓,难道瞧不出她根本不想搭理他吗?
扯了扯嘴角:“不辛苦。”
谁知下一刻,沈聿便接着道:“不必强撑,看你神色疲倦,眼底有血丝,便知这几日必然没睡好。
这事本也不该你操心,怪我回来得晚了,你去歇息罢,这里有我即可。”
沈忆一愣,心里一个激灵。
沈庭植在世时,沈家始终在朝中保持中立,从不倒向瑾、翊二王中的任何一位,沈庭植私下也严禁她接触两位皇子,她根本没有光明正大认识季祐风的机会,如今沈庭植去世,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沈忆当即截住他的话,“这就不必了。
我瞧着兄长脸色也不大好,必是接到讣告之后连夜奔波赶回来的,我还撑得住,还是兄长先去歇息罢。”
闻言,沈聿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沈忆突然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但还是硬生生顶住了,做出一副真诚关心的模样。
“你的身子更要紧,”
沈聿慢慢地说,没有再给她反驳的机会,径直吩咐刚才匆匆赶来的管家秦绍,“派人送大姑娘回房。”
沈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眼睁睁看着秦绍挥了挥手,两个廊下侍立的丫鬟飞奔着过来,一左一右门神一般把她夹在了中间。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沈忆往远处看了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回廊里已经聚起不少沈家下人,窃窃私语着,脸上喜色如出一辙,即便隔了很远她也能看清。
沈聿六年不回府,刚一露面,这些下人们便闻讯赶来迎接他了,就连这几日对她言听计从的秦绍,也立刻转向了沈聿。
其实沈忆能感觉出来,自沈庭植去世,下人们便像失了主心骨一样,虽然嘴上不说,却都不知不觉间开始心浮气躁,而这,已是她刻意控制之下的局面了。
可就算她再能干、再会笼络人心,在下人眼里,她也只是个女子,不能入仕做官,撑不起沈家的未来,如今沈聿奔丧归家,在他们眼里,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沈忆唇边牵出笑,面上未有半点不悦,温和地道:“既然兄长如此体贴,小妹便回去歇息了,有劳兄长。”
话音刚落,门外正巧传来一声唱喏。
“翊王驾到——”
沈忆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在门外那一角缀着香囊的深绀色车帘上定了一瞬,平静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沈聿一直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游廊的转角处后,才转身迈出了府门。
门前停着马车,仅两匹马拉着,麻布车帘,松木车架,车旁随行不过十人,于寻常百姓已算得上豪奢,可于皇子而言,却能称一句简朴。
一男子从车内出来,踩着脚凳下车。
不过初秋时节,他却披着竹纹天水碧薄氅,身形颀长清瘦,面容苍白隽秀,唇边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
沈聿上前,“草民沈聿参见殿下。”
“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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