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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色不早喽”
老翁轻拍牛头,扯住蓑衣,以免被无孔不入的寒风侵扰。
但此等风雪,单薄的蓑衣不过以卵击石。
细看那老翁,须发全白,面貌清癯,骨瘦嶙峋,粗布麻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虽沟壑遍布苍老的脸,深陷的眼窝中眯着的双眼仍透着一丝沉稳的光。
似这般恶劣的天气,在这腊月之中,虽并不常见,但对着一辈子居于此山谷中,靠拾些柴火采些野菜的老樵夫来说,并不值得一哂。
夜渐深,雪未停。
一牛一人,拖着疲惫的身形,艰难的往山脚下去。
这一连山脉绵延数十里,一眼不可尽望,每逢入冬,白雪皑皑,遍盖山野。
距离最近的遥叶府有百十里之遥,虽可谓边远偏僻,但也不至荒无人烟,山脉主峰有一天然关口,名曰剑山关。
关内筑山庄一座,人称客雪山庄。
山庄矗立风雪之中已有一百余年,但少与外界接触,武林人士也对之知之甚少,仅有百年前三两传闻,庄主一人一刀荡平此处山贼,设庄于此,所学武功外人亦不知,想入庄拜师更是难上加难。
关内有弟子三十余名,轻易不外出,故而十分神秘。
再加上地势偏远,虽宵小亡命之徒也不敢近之。
“雪夜风散星遥遥,驱牛......“老翁方欲复唱那歌谣,座下那老牛却再难前进一步,老翁以为只是那牛惧怕这般风雪,又恐天色昏暗风雪渐大,更难寻得归去之路,心内焦急,便执茅草拍打那牛。
岂知那牛仍不前进一步,只是驻蹄抬头,口中发出“哞哞”
之声。
老翁不解,遂下牛去看。
风雪迷住眼,扯住那眼皮难以睁开,那雪花打在脸上如同芒刺,老翁轻抬斗笠,隐约之间,一抹猩红映入眼帘,在这漫山遍野的白中,显得尤为刺眼。
那鲜血犹如绽开的彼岸花,蔓延到老樵夫脚下,脚下猩红色的雪和铁腥味抓住了他的眼鼻,他终于意识到此乃何物,惊慌之余,不由得壮起了胆,紧了紧手中的茅草,去探那鲜血的来源——一白衣俊秀少年倒在那血泊中,身上白锦布满刀砍伤痕,伤痕又渗出血液,将那早已被染过干涸的血迹斑点再次染成鲜红。
那少年清秀瘦弱,瘦小的驱赶被红白两色包裹,却微微能见呼吸起伏,失去血色的双唇中,呵出断续的白气,虽伤重或可还有一救。
老樵夫深知人命关天,若弃之不顾,即使天寒地冻要不得少年的性命,这血涌不止的伤痕亦可带他去见阎王。
便不再犹豫,扯下身上几块粗麻布料略微包扎,此法虽救不得那少年,却可让他暂缓流血。
抱起少年之时,觉得这身躯似若无骨,轻飘柔软,将其放在牛背之上,老翁则扯住缰绳,将牛拉下山脉,那牛也终于挪动了蹄子,两人一牛,隐没于风雪之中。
风雪渐息,山上草屋中燃起一炉暖火,外看着草屋,摇摇晃晃,似有倾倒之意,却又稳稳当当,立于风雪之中。
其里有内外两屋,以一门帘相隔。
屋内虽小,却也五脏俱全,皆为土石所造。
除基本家具以外,尚有一石床,那老樵夫将少年放在石床之上,边解下那身上蓑衣头上斗笠,轻拍全身抖下积雪,边唤那内屋老媪:“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看看罢!”
“来啦,来啦,何事如此慌张?”
正在内屋为老樵夫缝补的妻子撩起门帘答道。
“你看看这......”
“啊?”
老媪惊呼一声,眯起双眼细看那床上少年,“老头子,让你上山砍柴,你这是何故?”
老樵夫也俯身过来催促道:“你也别说啦!
赶紧给他看看罢,人命关天呀!”
原来,那老媪年轻时乃是一药铺小姐,深谙药理,颇晓医术,其父乃远近有名的神医,老樵夫乃店内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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