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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太傅府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马,亲自喂了些食料,上了鞍鞯。
马不高,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自己上马,才拉着沈沅把她提溜到马背上,裹到怀里圈牢了。
太傅府伺候车马的小厮听见他笑着对沈沅说:“真是,你怎么轻了这么多?”
沈沅轻轻拿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肚子,杨寄便又笑道:“我懂了,是我日日练习举石锁,力气变大了。”
他喝起马,娴熟地一圈马头,从马厩旁的角门里离开了太傅府。
路上,耳边生风,而他终于可以对沈沅说重要的话:“我不能把你留在太傅府,你可是我的软肋!
你放心,我那里清净,而且,二兄也在,阿盼也在。
我们,也算是团圆了!”
沈沅的泪水迎风流下,喜难自胜,哽咽在他坚实如铁的胸怀里点点头。
建康中轴线上便是御道,名为御道,皇帝家和百姓家都可以行走;御道旁边,还有一条驰道,则是皇家专用的路径,平坦而略窄些。
此刻大乱,无人值守,杨寄忖了忖,圈马拐上了那里,方可放马一奔。
路两边槐柳依依,正是绿云薄如烟的好季节,杨寄怀抱着爱妻,策马时不时有些错觉,仿佛小时候读书时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诗句,一句句跳跃在眼前,又一句句抓摸不到,即便只是感受到这种美好的意境,也让他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感谢上苍赐予他的这番温柔甜蜜。
到了离太初宫台城还有两三箭的距离处,是一条横街,由此往东西方向行走,分别是各个官署和虎贲营的营房。
非常时期,连营房里都较往日安静,杨寄到了自己住的那一片,滚鞍下马,又把沈沅抱了下来,把马系在门前的拴马桩上,连马嚼子和鞍辔都来不及松,急匆匆便往自己住的地方赶。
小房子里仿佛一点没有受到外界那翻天覆地大变化的干扰。
杨寄和沈沅听见了阿盼“咯咯咯”
欢愉的笑声,而她的舅舅沈岭,正在给她一句一句念《诗》:“之子于归,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正处在对语言很感兴趣时期的小东西,跟着一句一句乱念,连起来一听,她的大舌头和漏风嘴愣把好好的《东山》变成了这样:“狮子乌龟,王八骑马,亲戚骑驴,就是气你……”
沈沅正满眼的泪花,此刻忍不住“噗嗤”
笑了出来。
杨寄挑开门帘,屋子里的人只觉得一阵光亮射进来。
阿盼眼睛最尖,看见杨寄,已然张开两只小胳膊扑了过去:“阿父,抱抱!”
杨寄弯下腰捞起这个肉球球,肉球球的两条小腿儿兴奋得直蹬蹬。
杨寄把阿盼的小脑袋从胸怀里露出来,递给沈沅看:“阿盼,这是阿母!”
杨盼不认识母亲,瞪着两只眼睛眨啊眨,一会儿有些害羞,把头藏回父亲怀里,一会儿又好奇,从他胳膊侧边又把眼睛探出来,偷偷地瞥。
倒是沈岭,也是十分惊喜:“阿圆!
你来了!”
沈沅自从阿盼长到两个月,便到了建德王府哺喂小世子,想女儿想得发疯,如今又看到哥哥也在,心里酸甜交加,泪水“哗啦哗啦”
往下流。
杨寄抬头看了看日头,沈岭便知道他有事,对沈沅说:“咱们有的是时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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