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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帝敲击桌面,“朕既然上回放过你,日后便不会再动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快吃吧,别胡思乱想。”
关素衣脸颊一红,连忙端起碗扒饭。
两人安安静静用罢膳食,又各自饮了一杯热茶,期间虽一言不发,气氛却十分融洽。
见对方面色好了很多,情绪也松缓下来,圣元帝才徐徐开口,“你既然说那幅画是假的,那么真实的场景又是如何?你们关家代出文豪,对你来说,琴棋书画并非难事吧?能否重新为朕作一幅画,留个念想?”
这还不叫难事,何谓难事?关素衣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
还原真实场景,对皇上而言又是一场打击,但凡她画的太惨烈,少不得往他心头扎几刀。
他若是因此而心魔发作,自己今天说不定就交代在甘泉宫里。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这话半点也未夸大。
她掌心冒出一层细汗,却又无法拒绝,进一步也许会死,退一步便死定了,只能闷头往前走,或可博取一线生机。
真实的场景太过惨烈,那就从惨烈中挖掘一丝温情,且还要戳中这人心头最柔软的一处,让他不至于彻底泯灭良知。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有了主意,站起身行礼,“臣妇愿勉力一试。”
“甚好,拿笔墨纸砚来。”
圣元帝扬声高喊。
白福连忙进上文房四宝,正准备往砚台里倒水,却见皇上已拿起墨条,准备亲自动手。
他立即退到一旁待命,眼见二人一个挥毫作画,一个调和墨水与颜料,看上去竟格外般配,不免垂下头,暗暗告诫自己别乱想。
关素衣并不打算把全过程画下来,而是将画面定格在母子诀别的一瞬间。
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将割破的手腕凑到他嘴边,方便他吮吸,眼里有即将离世的绝望,也有被人加害的怨恨,更多的是对孩子的不舍与疼惜。
她眼角沁出泪水,嘴边却含着一抹微笑,似乎在鼓励孩子好好活下去。
关素衣并不知道皇上的生母长什么样,但照着原来那幅画描摹再美化十分总不会错。
她想了想,又在她腮边和指尖添了许多血迹,使她苍白的脸庞显出几分壮烈之美。
小小的孩童依偎在她怀中,眉眼依稀能看出几分圣元帝的模样,唇边染着血迹,表情却满足而又恬淡。
然而事实上,哪有刚出生的孩子如此饱满圆润?他们大多干瘪瘦弱,脸色红中透青,得养十天半月才能看出相貌。
那位东洋画师将画作丑化,她却将之美化,说到底也是奉命行事,万般无奈。
将细节改了又改,直至母子生离的惨烈与温情均跃然纸上,关素衣才放下毛笔,躬身道,“皇上看看可还满意?”
许久不见对方答话,她抬头望去,却见他早已泪流满面,无声哭泣。
关素衣连忙低头退开几步,做“眼观鼻鼻观心”
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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