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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灯火通明,贺延川轻轻一推,便泄了出来,他的手似有一瞬的停顿,却是更坚定的把门完全展开,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下,深藏的秘密被揭开——
是他。
面积不小的画室,五面都挂满了画,包括天顶,数目有百来张之多,先前老师说婵羽不喜欢画人,贺延川就知道那是谎言。
因为早在十四岁婵羽来初潮那天,纵然她急忙跑回来掩藏,贺延川仍瞧见了画板上绘着的人物,是他——贺延川。
但现在“贺延川”
,却有百来张那么多。
有侧在院子里执书阅读的,有立在客厅里聆听下属说话的,有坐在餐桌前平静举筷的,有不经意间回眸被捕捉到的……甚至还有赤·裸着露出背后伤疤的。
每一幅都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贺延川不懂艺术,也不懂画。
但依旧从简单的配色跟勾勒里能看出,这里的每一张都比当初婵羽展览的那幅要细致太多,连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可想创作者花了多少心血。
贺延川早在窥见丝毫时,就把门合上了。
他的视线落到每一幅的“自己”
身上,稍作停顿,又移开,去看下一个“自己”
,神色平静,不见半点波纹。
婵羽就立在他身侧,并不催促。
贺延川总算看完,问:“画的是我?”
婵羽说是。
贺延川笑了笑,又说:“阿婵,错了。”
这是他,又不是他。
婵羽也不恼:“可我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样啊,唯一对的那次,你把我眼睛给捂了,光靠声音和想象,画了好多遍,感觉都不像。
以后再补吧,总会看到的。”
贺延川“嗯”
了声,转而把房里灯光全熄。
婵羽越过他,一直走到窗旁架起的画板前。
这间屋子采光极佳,此刻月辉照进,恰好撒落在少女的脸庞和画板之上,贺延川眯着眼,暗借淡淡月华,以视线描摹窗前那人。
少女披发素裙,姣姣似踏月而来。
婵羽看着贺延川,手落在画板上温柔拂过,那还是一张他的画——
清晨,他穿着衬衫坐在有阳光落进的沙发上,低头,读着当日报纸。
贺延川想起,婵羽便是在那个早晨,忽然提出要学画画。
婵羽说:“还记得这个么,从那个时候起,就想这么做了,这么多年练习筹备了那么久,总算如愿以偿了,我自觉应该不会太差劲。
是惊喜,不是惊吓,对吧?”
她稍作停顿,“今天是我生日,但还是想把这间画室送给你,你会喜欢吗,贺叔叔?”
贺延川不曾作答,融入黑暗的眼睛愈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婵羽习惯了他近年来精简到吝啬的寡言,也不介意他不说话,又唤了声。
“贺延川。”
不是“贺叔叔”
。
她站在月色皎洁里,不见半点朦胧,双手合拢了搁在背后,人则稍许前倾,宛若真当能从月梢飞下,撞男人个满怀。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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