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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暎眉梢一动。
陆瞳?
这人眉眼间,竟很似上次在宝香楼下遇到的那个陆大夫。
他望着灯下人,心中有些异样。
裴云暎对陆瞳印象很深。
因他办差,难免遇到刀剑无眼的危急时刻,见过的女子亦不在少处。
唯有那个陆瞳,与别的女子格外不同。
她生得很美丽,眼如秋水鬓如云,弱柳扶风,不胜怯弱,看似一阵风都能将其摧折的娇花一朵,下手却比谁都狠毒。
裴云暎见过吕大山的脸,整个脸颊利痕深可见骨,没猜错的话,当时的陆瞳,是冲着吕大山眼睛去的。
她原本想要刺瞎吕大山的眼睛。
裴云暎垂下眼帘。
寻常女子被挟持,第一个反应不会是用绒花刺瞎刺客的眼睛。
寻常女子的花簪也不会锐如刀锋。
那三根银针哪里是花钗,分明是暗器。
胭脂铺里甜香弥漫,一大扇屏风前,芙蓉开得烂漫夺目。
女子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一如她被吕大山从挟持到脱身,从头至尾,未见半分失措——
身侧有人唤他:“红曼见过世子殿下。”
裴云暎收回思绪,看向来人。
是个梳着双环望仙髻的年轻女子,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衬得她肌色如雪,她亦生了张风情万种的脸,光是站着,也是芳菲妩媚。
遇仙楼的红曼姑娘,姣丽蛊媚,群芳难逐。
多少王孙公子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
如今美人站在屋内,对着坐着饮茶的年轻人,神情是旁人罕见的恭谨,似乎含着一丝隐隐的畏惧。
红曼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往前走了两步,呈给裴云暎,低声道:“王爷已派手下去定州寻人,军马监一案,如今右相插手,不便行动,王爷请世子静观其变。”
裴云暎“嗯”
了一声,伸手将书信接过。
红曼退到一边,恭敬的垂首等待。
裴云暎很快看完信,将信纸置于灯前烧毁,又端起桌上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将空盏置于桌上。
他道:“这几日我不会过来,有事到殿帅府寻段小宴。”
红曼忙应了。
他起身,正欲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撩开竹帘,看向窗外的对街。
雨下大了些,门坊前空无一人,只余檐下孤灯摇摇晃晃,映照一地昏黄水色。
裴云暎问:“对面是什么地方?”
红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回道:“是快活楼赌坊。”
她见裴云暎望着窗外的神情有异,遂小心询问,“世子是在这里瞧见什么人了吗?”
青年松手,竹帘落下,掩映外头一场风雨。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开口:“没什么,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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