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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并不想带我,他自顾自的出了门,但是,我的起步方式从来都是跑,追上他那不灵便的腰腿,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很快超过他,并跑得无影无踪,然后抓路旁的蝴蝶蚂蚱,等他再次超过我很久了,我才再次加油冲刺,一路上跑跑停停,倒也十分有趣。
苗花匠住在前湾村,也就离樊学村的三四里地,不远,村庄没有什么特别的来由,只是根据山势的走向,像一个水湾,所以就此得名,前湾村就住着他们一家,他和老太婆都快七十了,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军人,所以前湾村其实就住着他和老太婆两个人,由于他们年岁大了,早已不种地了,平时,苗花匠就做些纸活,由于他从年轻时就拜师学艺作纸活,所以手艺十分精湛,在当地尽人皆知。
加上陕北的丧葬文化和丧葬礼仪传承的十分完善,所以丧葬历来备受人们重视,因而苗花匠的纸活生意一直都十分的好。
也由于他的这门手艺,总是与纸打交道,而纸品中点缀最多的就是纸花,我们都叫他花匠爷,此花匠非彼花匠。
花匠爷的家我一直没去过,由于他的特殊手艺,所以对我更具吸引力。
“今天在花匠爷家里不能干坏事。”
爷爷在快到花匠爷家的时候叮嘱我,或许是他想起了我昨天在太奶家里的事了。
“知道了。”
我有些不耐烦。
“你就像一个寿桃一样,走哪都先把你献上。”
“那就献上呗。”
我在爷爷跟前翻了个跟头。
“你今天要是再干坏事,以后你那都别想去了。”
爷爷又啰嗦了起来。
“知道了。”
我又翻了一个跟头。
花匠爷的院子并不大,只有两孔不大的窑洞,两孔窑洞的窗下分别堆着谷草和高粱杆,院子倒也干净,清净,不像我家的院子,家兵家将四处吆喝。
“老伙计,你可好。”
爷爷一走进家门,就对坐在炕上正作纸活的花匠爷喊道,花匠爷的耳朵有些不好使,所以爷爷的说话声音比平时高了很多。
“是你呀,老伙计,”
花匠爷说着便招呼爷爷上炕。
“老哥,听老婆子说你最近身体有些麻缠,我看还硬朗着。”
爷爷坐上炕看着花匠爷说道。
“老婆子还好着,比我身体好。”
花匠爷肯定是没有听清爷爷的问话,大概猜意回答,爷爷只好将先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花匠爷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很多,头发胡须全白了,满脸皱纹,只是眉眼看上去特别慈祥。
“不行了,老伙计,最近气短的很。”
花匠爷这次听清了,边说着边把水烟斗递给爷爷,并点上了油灯,因为水烟斗很小,每次只能抽一两口,所以得时时填充,也就得时时点燃,油灯比较方便,这也是由于水烟其特殊的性质决定的。
“想起我们那会儿在生产队一块养牛,你力气大的很。”
爷爷和花匠爷在合作社时期,两人都是饲养员,也就是专门为生产队放牛喂牛的饲养员,爷爷见了老相识就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今年庄家好的很,只可惜我们都干不动了,”
花匠爷抽了一口水烟,又说“老伙计,你还行,我是不行了。”
听着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花匠爷肯定又没听清,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站在地上的我觉得很好笑,竟咯咯地笑出声来,爷爷瞪了我一眼。
“你瞪我干嘛,你说话像蚊子叫,花匠爷没听到,你得这样说。”
我白了爷爷一眼,便爬上炕,在花匠爷的耳边把爷爷的话高声重复了一遍。
“奥,是这样,爷的耳朵成摆设了,还得乖娃子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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