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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明月很想问,他已经为了研制和改良火器在京城中奉旨逗留数月之久,再在河南府耽搁,不担心云南任上长期无人主事发生变动吗?而这里毕竟不是云南,有权限巡查地方的只有朝廷钦定的巡按御史,其他官员均不能插手府、州、县政务;他在离开都城之后不即刻返回藩邸,反而在地方随意经停,已经有悖朝廷法纪。
她自认劝不动这莽夫,可他一直留在河南府,就意味着她也不能动身。
当然,如果他永远都回不去,事情将会变得无比顺利。
但朱明月并不觉得自己有能耐、或是地方任上的官员有这个能耐能除掉一个封疆大吏。
姚广孝让她来云南追查沈家后人,似乎也有调查沐家的意思。
但那只是她的猜测。
朝廷真有心动黔宁王府,也绝不会如此贸然。
“连报到京中去的奏报上都说,吴侯是在宁陵县暴民动乱中被无意杀害,是个意外,王爷何以认为,这件事另有隐情?”
朱明月道。
“被暴民杀害?”
沐晟放下手中的粗瓷碗,在石桌上磕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冷哼道:“祈之是行伍出身的军人,凭借军功一路拜将封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被暴民给杀了!”
朱明月看着他紧绷的脸色,想起在爹爹案前看过的那封奏报,上面对吴高之死的阐述确实很是蹊跷。
“王爷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之后朝廷又先后派遣巡按御史来宁陵调查,结果与河南府尹的说辞并无出入。”
朱明月道。
沐晟道:“跟祈之出京的一队人都随他征战多年,有军中校尉,有曹参军事,却在区区一场瘟疫灾情中尽数遭难,竟无一人生还。
等到下一任巡按御史去调查,得到的说法居然是他们当中多数人身染疫病,为防止疫情蔓延,不得不将所有人的尸身就地掩埋。”
沐晟攥紧双拳,眼底的悲痛和恨意,如火苗般炽热燃烧。
将士没有战死沙场,却在一场天灾中屈辱地死去,死得不明不白。
朱明月无法感同身受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和遗憾,但她知道此事一日没有个说法,沐晟便一日不会死心离开。
于是一向不管闲事的人,没法再置身事外。
她当机立断地把沐晟拉到了宁陵县府衙。
“做什么?”
“砸!”
朱明月说出那一个字,沐晟已经操起一旁衙差手中的杀威棒,猛地向堂里面那块“明镜高悬”
的匾额砸了过去。
只能“咣当”
一声巨响,杀威棒和匾额一起碎成了几块,直直吓傻了前来阻拦的书吏。
随后闻声赶到的衙差又被他一手一个,砍瓜切菜一般,打得满地找牙。
有两个撞在两边的红漆立柱上,“哗啦”
一声连带着整片牙旗倒地。
而后沐晟操起桌上的惊堂木,狠狠地往实木的案子上剁,连同桌案上的瓷碗都炸飞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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