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夏川,自从重回课堂,他的幽默,他的睿智,他的博学渐渐汇到每个人心间。他是那种并不多么美颜,却自有一段风骨的男子。很英挺的身材,很磁性的声音。在课堂上经常可见他的淡淡笑意,虽然清高,但不失号召力,总是让人沉浸在他浅淡的笑意里。
也许他从来都是那样的人,自己的感动不过是可笑的衍生想法。云错不再看他,盯着注释自顾看着古文。
听说你的诗社得了第一,夏川整理着文案随口一问,甚至头都不曾抬一下。
云错感觉到那种漠不关心的淡淡轻蔑,嗯,简单回了一个沉闷的音节。目光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一堆文书里灵动跳跃。
夏川赫然抬头,眉宇间写着一些道不明的情绪。两人片刻直视,没有言语。终于翻找出那份论文,夏川唇边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云错认出了自己的那份论文,浓眉微蹙了起来。
一个星期之后,他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又是为了羞辱他?云错些微忐忑,面貌上却竭力保持着从容,伸手接过夏川递上的论文。
还是那句话,看不懂再问我,夏川淡淡开口。复又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
这一次颇有些熟门熟路的感觉,云错直接坐到了他身后的办公桌上。这份论文也不过十来页,拿捏在手里却有些沉重的感觉。毕竟熬了几个晚上,在电脑前正襟危坐。第一次为了写作而累得直不起腰。来不及感慨,翻开的一瞬间云错恍然错愕。目光牢牢被攫住。黑色的印刷体文字被掩盖在浓烈的红色中。满眼全是骇人的红色。
标题被红笔改了,首段的引文被改了,空白处注满了文字出处,引用文书的出版社,日期……一页一页翻过,云错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表。他细致到何种境界!
云错忽然有种哭的冲动。他误会了他。他貌似漫不经心的掠过,却早已为他的道路铺设了轨迹。
很小很小的时候,云错就告诉自己作为男子汉不能轻易哭泣。如果说他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错误,那么他的生存就是为了把这个错误延续下去。他无法了断自己,就只好背负起沉重的枷锁,一路笑着走过。一个有缺陷的人总是竭力在外人面前保持冷定和尊严。然而没有人懂得他内心的脆弱,他的易感,他汹涌炽烈而深深掩藏的情感。
忍住鼻尖的酸涩,再次抬头看他。还是那样一个背影,挺拔,伟岸,给人安全感。
就是因为从不曾期许什么吧,突然的感动冲垮了云错的心理防线。
慢慢的,西天的金阳****下去,心也跟着****下去。余晖打在那个人的侧脸,勾勒出他浅浅的线条。云错抿了抿唇,细致看起了手中的论文。
光线渐渐暗淡下来,面前深刻的色泽泛着温和的气息,沉浸在那页页深厚的感动中,云错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揉着略微酸疼的脖颈,夏川倚着窗子眺望远处三三两两散学的学生们。微薄的夕阳下碎玉般蜿蜒的小河泛射着醉人的金色。堤柳的枯枝在风中遒劲。黄昏,暮色苍茫的天空下这里安静如水。
我们去吃饭吧。夏川静静开口,淡淡的语调中含蓄着一丝熟稔的关怀,深不可测的眼波静静凝视着云错。
云错恍然间明白了那话是对着自己说的,抬头看到夏川沐浴在最后的微光中,宁静得如在画中。时间定定注视着这对师生,空气里莫名流过一道温暖。云错点点头,收拾了一下起身跟上夏川的步伐。心中却还定格着那句话,我们去吃饭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家长里短般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话让云错记忆了很多年。家的温暖,就该是这样的吧。
我们去吃饭吧。温暖得让人几乎落泪。
他总是走的很快,似乎不屑为身边的风景停留。云错小心跟着,盯着他的背影。他比云错还高,挺拔的身姿在暮色中投下利落的剪影。
他的话很少,一路上几乎不说什么。大致也就说些让云错好好学习之类的,云错记不得太多,只知道那天的晚饭吃的很开心。
第一次在学校的食堂感觉吃到了外婆家的味道。那种淡淡的家的味道。
他把自己碗中的肉夹到他的碗里,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带矫饰。似乎他们这样的平静和无言是多年积累的默契。云错不敢说话,他怕搅乱了这黄昏中宁静安详的气息。他仔细体味着夏川的细心关怀,默默咀嚼着。所有的感觉都留在唇齿间了。
睡觉前云错脑子里还是那些画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田会说夏川其实是很欣赏他的。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为什么那些只被教了一个星期的同学这般敬重他。他傲然,他清高,但是他也勤勉负责。他简约的动作里透着貌似漫不经心的关怀,却能渗透到人的心里。为人师表,他用自己诠释。
那份论文被云错保存了很久很久。搬家的时候手中的东西太重,一不小心把书撒了一地,两人慌忙一起捡着,一如当年在图书馆夏川帮他捡书一样。同时抓起那份论文,对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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