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如果我受了你的胁迫!她还会再加上个丧偶的寡妇名衔了,不管你用什么诡计,今天你都死定了,你这套鬼魅伎俩,铁某见多了,你还是纳命吧,现在我只是给你个一剑痛快,你要是敢伤人质,我就把你凌迟寸剜,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面谈,一面攻势更急,崔立忠只得咬牙撑住,以技艺而论,崔立忠应该较优于铁铮,可是他叫人拼命惯了,自己特别怕死,一阵拼斗下来,反而叫铁铮迫得手忙脚乱,情急大吼道:“杀!杀!先杀了那两个人质!”
那两名大汉举起剑来,迳朝崔玉如及笑道人刺去!
铁铮口中说得不在乎,可是那两个人质真有危险时,他就无法坐视了,厉喝一声,长剑猛地掷出!
那两名大汉虽然在崔立忠的命令下杀死人质,但是手下极有分寸.剑到二人颈项处就停住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铁铮会用这手来解围的!长剑如一缕长虹射至,逼住笑道人的那个大汉将闪不及,长剑从右肋刺进去,左肋透出,直穿心脏,身子打著旋跌开出去!
铁铮出长剑后,身形如飞扑到,徒手直取另一个大汉,他见状大惊,连忙挺剑来刺,铁铮居然不避,左臂一抬,长剑由臂上擦过,右掌斜砍在那汉子的咽喉上,吭的一声,身子也往后倒去。
铁铮虽然一下子格毙了两人,但自己也受了伤,那汉子刺来的一剑,在左臂上划条长口子!
他弯腰想从先倒的汉子身上抽出自己的剑,忽然背后挨了一脚,踢得他向前爬跌出去,连忙翻身想跃起来,可是一道冰凉的寒意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崔立忠手握著剑,脸上闪著阴险的笑道:“黑燕子,这下子你终于著了老夫的道儿了!”
铁铮叫道:“卑鄙的老贼,你竟然在背后偷袭!”
崔立忠哈哈一笑道:“铁铮!我们是在拼命,还讲什么道义不成,你嘴里叫得凶,可是真到老夫要杀人的时候,你还是硬不下心的!”
铁铮怒道:“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畜生!”
崔立忠脸色一沉:“铁铮,你别找死!”
铁铮冷哼一声:“你反正不会放过我的,倒不如痛痛快快地骂你一场,你是披著人皮走路的畜生!”
崔立忠脸泛凶光!正想挺剑刺出,笑道人长叹一声:“大伯,你放了铁大侠,我写信好了!”
崔玉如忙道:“表哥,你不能写信!”
笑道人一叹:“你们完全是受我之累,上次害你中毒几致丧命,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怎么还能拖累妙容”
崔玉如也叹了一声:“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脾气,她老人家会接受威胁吗?”
笑道人低头道:“我不知道,当我把三篇残岌交给龙姑时,已经请她处理了,所以物权并不属于我,信我可以写!给不给是她老人家的事!”
崔立忠道:“不给我就通宰了你们,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侄子,一个是她的外孙女婿,我倒是看她是否能狠得下心来!快写!”
笑道人道:“那你可得放了铁大侠!”
崔立忠道:“放了他可以,但我必须弄残他的四肢,这小子大可恶了,把我的天杀门搅得七零八碎!”
笑道人道:“什么!弄残他的四肢!”
崔立忠笑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砍掉他手脚的,只是挑断他四肢的筋络!“他以后不能再使剑了,老夫要重新扩大天杀门,可不能再让他来捣乱了!”
笑道人立刻道:“那不行,那不是等于杀了他!”
崔立忠道:“明心,你没资格讲条件的,我留下他的一条活命,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笑道人还在沉吟,崔立忠道:“明心,老夫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不写,老夫就要下手了!”
笑道人无可奈何地取了桌上的纸笔,匆匆地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崔立忠,他接过手看了一下道:“好!明心,你总算变聪明了,我派人送了去,如果龙姑贡父出残篇,我就给你们解药,恢复你们的功力,否则的话,老夫就要你们两人跟这姓铁的小子一样!”
说著话,跟中闪著煞光,把剑缓缓地推前,崔玉如忙叫道:“表舅,你说过不杀他的!”
崔立忠哈哈大笑道:“老夫说的话向来作不得真的,黑燕子杀了我多少手下,我怎能放过他!”
举剑再刺时,忽然觉得脑后风至,连忙回身一架,当的一声轻响,银光闪乱洒落满地。
那是玉妙容双腿倒挂在窗外,脚尖还勾在屋檐上,及时射出一颗冰魄神珠,被他削得粉碎。
可是崔立忠回头去看玉妙容时,铁铮已经滚开了,崔立忠发觉不对,忙又回身想去制住铁铮。铁铮已经拔出自己的剑。
玉妙容就乘这个机会又发出两颗冰魄神珠。这次崔立忠再也无法避开了,卜卜两响,神珠嵌在他的双肩。
崔立忠的负痛急吼,借势一转身飞身出了后殿。
玉妙容这才从屋上跳下:“娘、表舅!你们还好吧!”
笑道人道:“妙容!瞧你这孩子,也真够温的,既然早就来了,为什么不早点现身解围?”
玉妙容道:“铁哥没打手势,我不敢下来!”
笑道人道:“那也看时候呀!铁大侠自身也在危境!”
玉妙容笑笑道:“表舅,我可不敢自作聪明再误事,铁哥!这次我总算没做错吧?”
铁铮笑笑道:“不错,这次配合得好极了,我真担心你会沉不住气而抢先出手的!”
玉妙容笑笑道:“我再傻也不会看不出你故意失手落败的,你袖中扣著燕尾镖不发,却要用你的剑掷出去伤人,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使用苦肉计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了什么,难道你还要来一手驱虎吞狼吗?”
铁铮道:“不!要破天杀门是必须用驱虎吞狼之计,我放走西门玉,刚才又故意让崔明洁离去,就是要她们互相争斗内哄,但是我后来故意失手,让崔老儿把我制住,目的就是希望在不露形迹之下,让笑道长写那封信,进而追出谁才是真正的天杀门主!”
三个人都为之一惊!
崔玉如愕然道:“什么?立忠二舅还不是天杀门主?难道还会有别人?”
铁铮叹道:“夫人也是剑术名家,该可以看出凭他这手功夫,能当天杀门主?我以前对付过天杀星都比他高明,本来我以为他就是天杀门主了,可是动手后,我才发现大谬不然,如果我认真搏击,三招之内都可以将他立斩剑下,轰动江湖,谈之令人色变的天杀门主,武功会如此窝囊吗?因此我必须放他离去,在他身上再追索了!”
笑道人点头叹道:“铁大侠说得有道理,可是他拿了我的信去找龙姑,把天毒残卷要了去就糟了,”
“龙姑前辈不会把天毒残卷交出来的!”
崔玉如摇头道:“不,这很难说,娘虽然不易受威胁,但她老人家为明心表兄还是会低头的,因为娘对母家十分关怀,明心表兄是崔家唯一的根苗了!”
铁铮道:“龙姑前辈想向他们低头也没办法,因为她手上的那三篇毒经残简早已不在了!”
笑道人一怔道:“不在了!那怎么可能呢!这是天毒门的传家至宝,她老人家不会加以毁弃的!”
铁铮道:“天毒门的正传掌门人应该是道长,可是道长已经表示无意再继承,她既是道长的惟一长辈,自然有权加以处置的!”
笑道人道:“是的,龙姑当然有权处置,但就是不能毁弃,我把那三篇残简交给龙姑的时候就说过,这是一份害人的东西,所以我不想要了,但身为崔氏子孙,也不能将祖先遗下来的东西毁弃,所以我也同时请龙姑老人家对它作一个最佳的处置,把它送给一个靠得住的人!”
铁铮道:“龙姑前辈已经这样做了!”
崔玉如忙问道:“送给了谁?”
铁铮道:“家师,药师道人!”
笑道人点点头道:“药师仙长是一代医圣,这三篇毒岌送给他倒是最恰当不过的,因为那三篇毒岌所载的剧毒固然可以害人,同样地也可以用来救人,尤其是许多沉疴痼疾,药石难以见效,投以剧毒而控制得当,可收起死回生之效,龙姑总算送对了人!”
铁铮道:“夫人前次为腐尸毒针所伤,我就是靠著家师所授的疗法佑除的,相信这些解法也是出自那些毒岌!”
笑道人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在玉如身上下毒手,就是要逼我出头的,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将毒笈交给了龙姑,根本无法救治,只好袖手不管了!”
玉妙容道:“表舅!您知道娘中了毒,居然袖手不管?”
笑道人一叹道:“我管也管不了,计算时日,我到你外祖母那儿去求治也来不及了,倒不如不加理会!我相信他们不会真要你母亲死掉的,他们只是藉此来要挟我,我不理比理会更好,他们是聪明人,达不到目的而树下不少强敌,他们不会作傻事的,”
玉妙容明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却仍然不大服气,撇了嘴道:“表舅!您倒是很想得开呀!”
笑道人长叹一声道:“我已经出了家,七情八欲都抛开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你母亲中毒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有心无力,插手反而会添麻烦,倒不如撂开手好,何况你父亲对我还有误会,因此我就不便前来探视了!”
崔玉如却一笑道:“表哥!你错了,玉桂对你已毫无误会,否则他就不会一个人走了!”
笑道人道:“如果他对我毫无误会,为什么要叫妙容到山上来找我,而自己却不来呢?”
“他要赶去上任,他那个人是国重于私的!”
“为了功名,连妻子的生死都不顾了?”
崔玉如笑笑道:“这一点我可以为他辩解,他的心中从没有功名富贵四个字,官拜总督而囊无馀金,几年来一点俸禄积蓄,他都留给了我,走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百两银子,这样一个人,会在乎功名富贵吗?”
“可是他不该将你一个人抛下来的!”
“一个男人的责任不仅是照料病中的妻子,他权衡轻重后,自然选取了较重的一方,这也正是他可敬之处,因为他做官也是为的济世救民,山西境内盗贼如毛,据太行王屋五台之险,聚啸成群,为害日甚,这个总督没有人肯干,他才自告奋勇而去的!”
笑道人有点愤激地道:“我知道我样样都不如他!”
崔玉如正色道:“表哥!娘对你不算不关心了,甚至还有点偏心,可是现在娘也认为你不如他太多,一个男人略受一点挫折,就灰心世事,想出家逃避,娘为你的没出息伤透了心,闭关深隐,不准我们前去省视,主要的还是为了你,什么时候你才能脱下道袍,重新振起来!”
笑道人张口欲语,但只是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崔玉如对他摇摇头,显出无奈的神色,转向铁铮道:“铁大侠,我不知道你是药师叔传人!”
铁铮忙道:“家师与龙姑前辈只是道义之交,跟天池一门,虽有技艺之切磋,却也没有更深的渊源,夫人的称呼,在晚可不敢当!”
崔玉如想想笑道:“也好!如果一论渊源,你跟妙容就差了一辈,这门亲就结不起来,你们的事我做主答应了,容儿父亲那儿也不会成问题的,为了你们今后在一起方便,我今天就给你们正了名分吧!”
铁铮恭身道:“再晚请于夫人的也是这件事,虽然江湖儿女可以不拘小节,但总要长辈的一句话。”
崔玉如笑笑起立道:“玉家三个女儿,就是妙容学了武功,对她的管教也疏了”点,今后要多烦你处处照顾她,事可简,礼不可废,好在我们都是崇尚道家的,今天就在这个神殿中,由吕师为证,替你们成了礼吧!好在这位神仙祖师专好撮合姻缘,一定不会认为冒渎的!”
神案前香烛倒是现成的,她点上了香烛,叫铁铮跟玉妙容双双并立,在吕祖神像前磕了头,也受了他们的礼,还对笑道人磕了头!
笑道人这时倒是一扫抑郁笑着道:“好,好!妙容!你们三姐妹中,毕竟有一个嫁江湖人,也使我这身为江湖人的表舅舒了口气,江湖人那点不如官宦之家!”
玉妙容笑笑道:“表舅!您还是小心眼儿!”
笑道人讪然地笑笑。
崔玉如笑道:“铁铮!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跟你客套,直呼其名了!只是连姓带名一起叫,实在也别扭得很,你表字是什么?”
铁铮恭身道:“小婿学名叫燕铮,行走江湖时,拆了开来,燕子成了外号,铮字留在名字中!”
崔玉如笑道:“很好!燕铮,原来你黑燕子的外号是从这儿来的,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铁铮道:“小婿想继续追索天杀门主!”
“那就要一直追到长白山去了!”
“是的!真正天杀门主还没有现身,他们得知毒经残简在长白天池避尘山庄,一定会倾巢以赴,小婿想跟在后面看看情形,务必要把天杀门加以破灭!”
崔玉如叹道:“真没想到立忠舅舅会牵到天杀门中去,事由崔氏而起,我想置身事外都不行,只是我身中之毒”
铁铮忙道:“娘放心好了,小婿解得了。否则小婿也不敢拿二位长辈的生命冒险,不过这解药性子较慢,要两三天才能完全祛除馀毒而恢复正常,小婿把解方留给二位长辈,护送二位到城中歇下慢慢疗息,小婿跟妙容要盯著那批人去!”
崔玉如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很不放心两位老人家,天杀门如果真敢去进犯避尘山庄,一定会使用各种手段,暗箭难防,尤其是立忠舅舅,以亲谊往访,暗下毒手,那是很可怕的,最好你们能抢在先头去警告一声!”
铁铮道:“小婿理会得,绝不会让他们危害到避尘山庄的一草一木,现在我们就走吧!”
崔玉如与笑道人行走都很费力气,由铁铮玉妙容小俩口扶著,出了庙门,见天杀门的人手都撤走了。大概是被崔明洁带著到胡家大宅,去跟西门玉理论去了。
铁铮把马匹召了来,让两人骑了,自己跟玉妙容步行相随,慢慢地下山,一直来到贾推浪的家里,把他的那些朋友像尤二混等人都召了来,吩咐他们分头出去办事。
贾推浪是负责打听胡家大宅的消息,回来后只说上午有人在里面打闹了一阵,以后又没声息了。
他等到天黑才摸进去看看,宅里只有两三个看屋的,找不到别的人了!
铁铮点头道:“这就证明我的判断不会错了,天杀门主一定是另有其人,所以才争执起来!”
玉妙容道:“既然无所争,他们又争些什么呢?”
铁铮一笑道:“虽然不是争天杀门主,但是却有著权势之争,门主为了保密,不直接与部属连络接触的,发号司令,统筹全局,必然有个公开的代表,这才是他们所争的,天杀门主是个很会运用手段的人,他在手下永远维持两股平衡的对抗的势力,才能牢牢地控制他们!”
玉夫人崔玉如长叹一声道:“铁铮分析得很对,我一直不知道立忠舅跟天杀门有关,上次中毒之后,妙容她爹也不知道明心表兄有个孪生的胞姐,还以为是明心表兄所为,所以才罢手不管。
我承燕铮为我解毒后,听说竟然有天杀门插手其间,就想到可能与明洁表姐有关了,还特地去问了一遍,立忠舅舅告诉我说明洁已离家出走多年,根本不知她的下落,当时我是相信了。
可是等燕铮与妙容追回京师,我就在暗中探索著,发现经常有神秘人物出入崔家,就想到立忠舅也有问题了,不过彼时他们活动的重点仍是以和府为主,因此可知天杀门主绝非立忠舅!”
玉妙容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问和老儿去!”
崔玉如苦笑道:“没有用的,燕铮借用了福康安那一著棋多厉害,和坤仍然推掉了,他身兼军机处领班与朝廷密探总头目,府中的组织很多,是在官家的密许下行事的,谁都没办法告倒他。
福康安第一天吵得那么厉害,第二天还不是算了。以他一个贝子的身份都斗不了和坤,别人更没辙儿,我们只能在别处想办法,好在经此一闹,那些人的掩护身份都摆明了。
和坤绝不会再让他们在府里活动,比较容易著手了!你们还是先追下长白去,最好能早一脚赶到避尘山庄,知会二位老人家一声,叫他们有个准备,我跟明心表舅等功力恢复了,继续在京师展开侦查,看看天杀门主是否跟了去!”
铁铮笑了一笑道:“目前最有利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不知道龙姑姥姥已经把天毒残简送给了我师父,因此也不相信我能解得了二位所中的毒!我之所以让明心舅写下那封信,也是为了松懈他们的戒心,好在暗中著手。”
崔玉如道:“话虽如此说,但天杀门既有和坤以官方势力为后盾,耳目众多,你们的行动还是要特别小心!”
铁铮一笑道:“娘放心好了,我们有著最佳的掩护,上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才能造成他们的措手不及,这次还是可以瞒过他们的!”
铁铮所利用的掩护身份的确很好,当夜他跟玉妙容又悄悄地回到了蒙古人的牧人营地,杂在牧人的队伍离开了北京,秘密地来了,又秘密地离开。
深入漠北热河后,再恢复原来的行藏,策马疾行,路或许稍微远了一点,但是铁铮有把握走在崔立忠那拨人的一刖面。
因为关外原是他活动的老家.地理熟,而且他的那匹马也是在关外驰骋惯了,采到崇山峻岭的东北,它立刻就有了精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更占优势的一点是他在关外的人头儿熟,黑白两道上都有他朋友,消息灵通,而那些人都是受过他的帮助而跟他建下了深厚的友情,绝不出卖他。
因此他们的行踪是在绝端保密下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