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是张天师在临死前说的。
他当时的性命就捏在自己的手上,是不可能说谎的。
南诏?巫?
巫女?
在她的记忆里,阿娘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和神秘而邪性的巫女半点也沾不上边。
而爹爹亲口说过,阿娘是长安某个小户人家的闺女,他自己是屡试不中的书生,幸得阿娘不嫌,仍踏踏实实的陪着他,在小村庄里过日子。
难不成爹爹是在说谎,是在掩盖什么?
阿娘也是知情的吧?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到底隐瞒了她多少事情?
许含章越想越觉得心惊,但她一点儿也不怨他们。
毕竟有些谎言,是出于善意的保护。
他们是不想她知道太多,牵扯太深,才对着她撒谎的。
就冲着这份关心,她便不该去埋怨什么。
暂且将此事按下不表,许含章又思考起了另一个疑团。
把张天师残忍的切割成数段的人,是谁?
为什么说张天师不配告诉她真相?
又为什么暗示她活不到来年桃花开放的时候?
究竟是敌是友,是何居心?
又是何时盯上她的?
“呼。”
许含章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郁气。
既然想不出头绪来,不如好好的休息,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许是思虑太重,她一觉醒来后,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娘子,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听到她翻身起床的动静,在外头纳鞋底的宝珠推门而入,叽叽喳喳的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是先洗漱还是先换衣服?等会儿要不要堆个雪人?余娘子昨天阴阳怪气的酸了几句,被我狠狠修理了,今天就老实多了,哈哈。吴老伯赢了钱,买了只好肥好壮的野兔子回来,娘子你说是用大料红烧收汁呢,还是煮熟了切片,用小料蘸着吃?”
“都行。我先换衣服,你帮我把洗脸水打来。”
许含章揉了揉眼睛,笑着答道。
“好啊!”
伺候她洗漱后,宝珠端了碗燕窝上来,“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娘子你先喝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个,是周伯送来的吗?”
许含章拿起调羹,轻轻的搅了搅。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没让宝珠采购过这一类的补品。
“嗯。”
宝珠点点头,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周伯真是个好人,隔几天就送好吃的好用的过来。”
“他的确是个好人。”
许含章也点点头,“差点忘了跟你说,下午周伯要请我们过去涮暖锅吃。我还有点事,就晚点到。你可以先带其他人去帮忙打个下手,免得忙坏了阿蛮嫂子。”
“有点事?”
宝珠抬起头来,一脸会意的神情,“娘子,我懂了。”
然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妨碍你办正事的!”
“啊?”
许含章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自己不过是想去书屋查查南诏的编年鉴和民俗记载,她至于摆出这么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吗?
等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以为自己要去景福斋干一桩杀人越货的大事?
“宝珠,我只是去找书看的,并没有”
于是许含章试着解释一下。
“不,娘子你不用解释,我都懂,都懂,你面皮薄嘛,不好意思,这个很正常,哈哈,我懂的”
宝珠却不给机会,窃笑着打开了梳妆台上一个崭新的首饰盒,“梅花钗我已经取回来了,娘子出门前别忘了戴上。”
“哦”
这话题也转得太突兀了吧?
许含章愈发茫然了,愣愣的应道。
“这支钗,和昨天那郎君送的梅花很相宜的。你戴上了,他会很高兴的。”
宝珠怕她不肯戴,忙丢下这一句,之后便乐颠颠的出去,直奔灶房里掌勺做菜了。
“”
许含章瞠目结舌。
原来宝珠想的,和自己想的,是两码事。
她失笑着拿起梅花钗,却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不是它在发烫。
而是她的面皮发烧,带得掌心也滚烫起来,将钗身染上了余温。
还是不戴了吧?
万一,他误会了呢?
这样,多不好啊。
许含章如被猫抓了一下,迅速将梅花钗甩回了盒子里。
不对。
这是在和他重遇前,宝珠就去银楼定做好的款式,和他压根没有关系。
要是不戴,岂不是让宝珠觉得自己心里有鬼,不好意思?
许含章又拿起了梅花钗。
戴就戴,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怕谁啊!
许含章咬牙切齿的想道。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经了这么一出,她原先那压抑的心情已纾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