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 赵书雅一张脸光影分明。
她曾是那么一个颇有点风情的俏丽女孩, 可恨意让她的面孔变了形。
赵书雅显然不服气, 可她才吃过亏, 知道再闹对自己没好处, 把气强压回了肚子里。
“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赵书雅硬邦邦道,“我只说你冤枉我偷笔, 至于你家的事,你和徐明廷的关系,还有你被欺负的事,都和我没关系!”
任勤勤平静地说:“不论你信不信,我也没把那些事算你头上。你还没那个本事。”
赵书雅冷笑:“你以为你赢了吧?”
任勤勤不禁摇头低笑, 本想回一句“赢了你这样的对手很值得骄傲吗”,想想还是算了。
赵书雅至今还没想明白她和别人的矛盾根源在哪里, 看样子打算一条路黑到底。任勤勤对她没情义,又劝不动她,何必多此一举。
赵书雅说:“你有后台, 有花招,我玩狠是玩不过你的。不过你也别得意了。你以为你身边的都是好人了?”
任勤勤终于正眼看了看赵书雅。
赵书雅得意道:“就你寝室里那三个人, 一个是真的蠢,一个是聪明扮蠢,还有一个是彻底的坏。你猜谁是谁?”
“我干吗要猜?”任勤勤淡然反问, “你一个连小宿舍都混不下去,被排挤走的人,还玩什么离间计?我倒是劝你少看点宫斗剧、宅斗文, 有空多刷几张卷子吧。”
说完,也不去看赵书雅的脸色,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小赵已将车开到了教务楼下的路口。惠姨让王英先上了车,朝任勤勤招了招手,将她拉到一旁。
任勤勤知道,王英没底气教育她,惠姨这个长辈就该出面了。
于是不等惠姨开口,任勤勤就先低头道歉:“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莽撞了。事情闹这么大,劳烦惠姨您大热天跑一趟,还让我妈担惊受怕,是我不对。”
惠姨笑着,将任勤勤鬓边一缕碎发拂到了她耳后,柔声说:“做女儿的维护妈妈,这无可厚非。受了欺负都不反击,那才是傻子呢。但是……”
果真有个“但是”在这里等着。
惠姨说:“勤勤呀,你确实太冲动了点。动手打脸这个事吧,做起来是痛快。但是打完了,后患却有点多。”
“可不打他们不知道怕。”任勤勤很认真地说,“怕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这是她在安置小区长大而学到的生活经验。
人骂你,你就得当面骂回去。人欺负到头上,道理讲不通,那就得动手。不论打不打得赢,也得让对方知道自己豁得出去,不是好惹的。
惠姨笑,很有耐心地说:“可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真要想欺负你的,不是你一两个耳光就能打跑的。你现在还只是在校园里,将来进了社会,会发现各路的对手更多,更不要脸,挨了耳光还会继续和你杠。”
“那就继续打呗。”任勤勤斗志盎然,“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打地鼠一样一个个打,你还有精力做好自己的事吗?你的人生目标究竟是斗小人,还是干事业呢?”
任勤勤沉默了。
惠姨轻叹一声:“勤勤,我不是不让你打回去,只是武学还有各种门派,降龙十八掌都各有不同。打脸,也不光是直接扇人耳刮子的。”
任勤勤怎么不明白?
“下一次,我会多动脑子,少动手。”
这孩子一点就通,惠姨很是欣慰,又指点道:“强悍的人不容易被欺负,是好事。但是呢,你骨子里的强悍露了出来,有心想整你的对手就会提防你,甚至想法子提前打压你,让你出不了头。”
“明白。”任勤勤苦笑,“粉圈里管这叫‘防爆’。”
惠姨六十来岁的人了,听不懂粉圈术语,笑道:“所以,做人要低调,要学会扮猪吃老虎。成天喊打喊杀,外强中干,敌人还没动手,你就先暴露了自己,不是吗?”
任勤勤点头如捣蒜。
早早就把底牌掀了,后面还怎么打?
惠姨又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怜爱地说:“你还要知道一点。你今非昔比,不再是个光棍儿了。你也是沈家的面子之一了。”
任勤勤有点诚惶诚恐,又终于有点后怕了。她自己丢脸才不怕,可拖累了别人就不行了。
“你得开始学着把架子端起来了。”惠姨最后说,“动脑子打脸确实比动手要麻烦,可你得摆出那个姿态。你要想被人尊重,你得先把自己当成个淑女。淑女从来不自己动手。”
任勤勤苦笑:“做淑女真累。”
“凡是被人尊敬的身份,哪个不累?”
任勤勤一想也是。
辛苦得到的才显本事,别人也才会更敬重你几分。泼妇是不吃亏呀,可谁瞧得起泼妇?
返回宿舍的路上,任勤勤一直反复品味着惠姨的话,回忆着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事。
如果时光能倒流,事情能重来一次,她又会怎么做?
她已经不再是住在安置小区里的穷丫头任勤勤,她不用和那些爱占便宜的邻居争吵,也不用提心吊胆怕爸爸一言不合就打她。
如今就算没有沈家扶持,以王英的收入,也足够供任勤勤衣食无忧地把书念到底。
她有野心,她想做人上人,那她就要一步步学起来了。
“呀,任勤勤回来了!”
“勤勤,快过来!”
任勤勤茫然抬头,发现人已来到了宿舍楼下。
楼前聚集了好大一群人,男女都有,每个人看向任勤勤,脸上都带着一分谜之微笑。
任勤勤挂着一脑门的雾水:难道我打脸赵书雅正中了同学们的下怀,立下汗马功劳了?
“愣着干吗?快来!”冯燕妮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一把将任勤勤拽过去。
人群哗然如潮水退下,站在中央的徐明廷和宋宝成晾了出来。
徐明廷面色十分严肃,抿着薄唇,眉毛皱着好看的弧度。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任勤勤,让她的心律立马飚上了180,在中风的边缘试探。
说什么不再喜欢他了,都是自欺欺人的废话。
下一秒,徐明廷一手摁在宋宝成后脑,两人朝任勤勤弯腰鞠躬。
任勤勤被吓得差点窜上树去。
“怎……怎……怎么啦?”
“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徐明廷正色道,“我才知道最近学校里流传着有关你的虚假的传言,导致你被人污蔑欺负。这事儿和我们有关系,我们必须向你道歉!”
徐明廷时到今日才出面,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出事了!
男生和女生略有不同,对某一些八卦并不敏感。
涉及到某个女生的家事呀,谁偷了谁东西,谁又排挤谁了,男生觉得这都是小猫打架,听了如水过鸭背,转眼就忘。
再加上,徐明廷寝室里四个人,另外三位是比他还疯狂的竞赛班学霸,潜心苦学的境界已臻化境,根本不在乎世俗凡人的恩怨。
而徐明廷也是个社交面不广,性格冷清不问世事的人。别人哪怕听说了有关他的八卦,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搬舌头。
如此一来,开学大半个月,连隔壁一所女校的人都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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