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听闻了这桩八卦,徐明廷这当事人之一还蒙在鼓里。
直到今日,任勤勤和赵书雅终于从隔岸喊话上升到了军事交火,徐明廷再结合任勤勤手受伤的事,觉得不大对劲,于是问了宋宝成一句。
宋宝成本来是徐明廷和八卦界沟通的一座桥梁,平日里最爱在徐明廷耳边说各种八卦。偏偏他因为成绩下滑,开学以来忙着补课,暂时停止了这一项服务。
等徐明廷问完,宋宝成傻眼了:“什么?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徐明廷直觉这问题肯定比自己预计的要严重。
“你一直不吭声,原来不是默认,而是真的不知道呀!”宋宝成握拳咚咚地捶胸大肌,忙不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徐明廷。
徐明廷听完,觉得整个人更不好了。
“他们怎么知道任勤勤和沈家的关系的?”
“诶?”宋宝成反问,“不是你说的吗?”
一句话就将自己暴露了。
徐明廷绝对不是个会搬弄是非的人。但是任勤勤和沈家的事关系到他们这些家族的姻亲关系、来日的社交,又有些不同。
宋宝成放假后就被关在了补习班集中营里,没去成沈含章的葬礼。
宋家夫妇回来后说了“一杯石榴汁杀二士”的故事后,宋宝成对传说中那个“机灵又漂亮的女孩”有点心生向往,就去找徐明廷打听。
徐明廷就把任勤勤的事说了,还补充道:“沈家的小舅舅看样子是认她们母女做亲戚的,她也算是沈家那一派的。你以后在学校里碰到她,也要客气点。”
宋宝成在暑假里和新女友卿卿我我的时候,一不留神就将任勤勤卖了个彻底。
这消息太劲爆了,女友忍不住告诉了自己的闺蜜,闺蜜又再转告她的闺蜜。有关任勤勤的八卦在24小时内就传遍了杏外所有的班级群。
之后,谣言越传越夸张,越不受控制,终于集中爆发……
徐明廷把事情撸顺了后,脸色难看得可以用“阴鸷”这个词来形容。
平时温和的人一旦真的发怒,后果是很可怕的。所以徐明廷抓着宋宝成去找任勤勤道歉的时候,宋宝成甚至都没敢挣扎一下。
“我真的很抱歉。”徐明廷低声说,“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之前受了那么多欺负,我都没能为你做什么……”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全都竖着耳朵,听这位公认的校园头号男神低声下气地向任勤勤道歉。
“事情都是因我口舌不严而起的。勤勤,请你原谅我……”
“对对!还有我!”宋宝成的嗓门奇大无比,“都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让人给传歪了。明明是正经的亲戚,怎么就成了小三了?徐明廷和你也就是在一起讨论过功课,怎么就成交往了?净瞎几……那啥胡扯!”
“大家都听好了?”冯燕妮立刻帮腔,“当事人亲口辟谣了,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张蔚也嚷嚷道:“说真的,都来杏外念书了,也得把自己当回事儿好吗?这么大的人了,听风就是雨的,搞得和别的学校的杂鱼有啥区别?”
杏外在全省排名第一,杏外的学生极有自豪感,除了杏外,目中无校。张蔚快言快语,总能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任勤勤满脸通红,朝徐明廷苦笑:“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说开了就好了。大家以后还是同学。”
徐明廷说:“我会让我朋友帮着辟谣的。以后再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你就告诉我。我和宋宝成帮你出头,不用你亲自来。”
哟,这就有了代打脸的帮手了?
若要人前富贵,必得人后受罪。任勤勤吃了那么大个亏,才终于换来了两位帮手。做淑女果真不容易。
一场误会就此解除,相信这次不到晚自习结束,辟谣的内容会再度传遍整个校园。也许还会有新的谣言出现,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徐明廷临别之际,犹豫了一下,问任勤勤:“你之前是不是生过我的气?”
“怎么?”任勤勤哂笑,“如果你有上厕所忘带纸,或者出门踩到了狗屎,那大概是我的诅咒成了真。别的我可不认。”
徐明廷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句俏皮话的好。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任勤勤摇头:“不痛快的事就如剩下来的半块蛋糕,最好不让它们过夜,痛快吃了的好。你也不用这么愧疚。都过去了。不要让这些事影响了学习。”
徐明廷点了点头,“那些恶意短信和电话的事,我会去查一查的。再有人骚扰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任勤勤点头。
“那……你明天还会来早自习吗?”
“啊……”任勤勤没料到这个,也语塞了。
说也奇怪,就像插瓶鲜花隔了一夜就凋零了似的,曾经让她兴奋期待的小教室早自习,突然有点失去了诱惑。
“我在老地方等你。”徐明廷不等任勤勤给一句准话,微微一笑,转身拉着宋宝成走了。
这一夜,任勤勤失眠了。
九月末的南国之夏依旧燥热,空调嘶嘶地吹着凉风。室友们的呼吸匀称绵长,冯燕妮还时不时发出一点呓语。
路灯透过窗帘,在天花板上划了一道笔直的金箭,指向未知的远方。
任勤勤盯着那道金箭,脑子里,把自父亲去世那天到今日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
她的好记性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极佳的作用。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记得太平间里,父亲被抽走了防身棍后却依旧紧攥着的拳头,记得母亲小心翼翼拿掉她袖口的一根线头,记得沈含章有些不对称的眼珠,记得停灵那几日,每个人对她说的每句话。
记得徐明廷避开她目光时眉头的轻皱,和沈铎大放厥词时眼底映着的一片火光。
任勤勤隐隐约约领悟了什么,却又有点说不清。
手机闹钟震动起来的时候,任勤勤觉得自己好像只眯了一会儿眼。
不过年轻人就是这点最占便宜,哪怕一夜没有休息好,只用冷水洗一把脸,就又能精神奕奕的蹦跶一整天。
时间尚早,室友们都还在梦乡。任勤勤洗漱完毕,看着书桌上的书本,拿不准接下来该去哪里。
手机忽而又震了一下。任勤勤低头看,惊讶地挑起了眉。
此时此刻,徐明廷提着两杯奶茶走进了小教室里。
清晨的阳光自窗口流泻进来,盈满了整间教室,一切都那么明亮清澈。
少年坐在书桌一边,将一杯奶茶放在对面的位置,又从文具盒里取出一支蓝色银笔,小心地搁在奶茶杯边。
任勤勤快步穿过学校正门的小广场。一辆黑色的宾利正停在入口处的一株老桂树下。
司机小陈西装笔挺地站在车门边,见任勤勤来了,温和一笑,拉开了车门。
车里的男人只露出半截身影,深蓝色的西装和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来的手臂修长劲瘦。
任勤勤低头钻进了车里。
沈铎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里,长腿翘着,掀起眼皮打量了任勤勤一下。
“就知道惠姨在虚张声势,说得好像你被容嬷嬷扎成了筛子,明明看着没什么嘛。”沈铎略一抬下巴,“手指头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