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人逐水草而居,搭了帐子过日子,收了帐子提起刀枪就能打仗。都是吃牛羊肉长大的汉子,比中原人魁梧健硕,草原上的马也是膘肥体壮,时不时就要到边境掠夺一番,也不打持久战,抢了就跑。
内阁里都直言,这好比是一群打秋风的邻居。日子稍有点不好过了,不思劳作,先想着去隔壁家境殷实的邻居那里讨实惠。
碰着三国交战的时候,更是趁火打劫,让北齐腹背受敌。为了稳住大局,平日那些小偷小抢的事,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不与之纠缠。对他们怀柔的时候倒比开战的时候多,年年给钱给粮,维持着表面的安定。
这两年中原三国停战各自休养,北狄倒也乖觉,赶紧贴上来奉承。北齐以礼仪之邦自居,要像这些蛮夷展示大国风度,也想拉拢他们为日后再和西楚、东晋开战做准备,接见了几回定下兄弟之盟,两国交界的边境还开了互市。
可这就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打进了裕屹关,还围了岭山关,就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打秋风了,分明是肥了胆子要来谋夺家业了。
其实也不是胆子肥了,而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再三国休战的和平时候主动来犯。今年北齐遭了水灾,云衍提早预料到,是因为去年在陇西与柱州、蒙古草原交界的地方发了地震。正是去年的这个天灾,地震过后起了瘟疫,北齐这边应对及时,药草齐备,并没有死太多人。草原上却少医少药的,狄人体格健壮倒还能撑得住,可那些牛羊却是一片一片的死。靠着北齐给的钱粮勉强过了一个冬天,今年的冬天却怎么也过不下去了。女人孩子饿的直哭,男人们没办法,只好提着刀出来抢了。
北边的互市上先遭了难,汉人们睡梦中就被一刀了结,能抢的抢了,抢不动的就烧。往日也不是没抢过,可看着互市上的繁华,才两三年的时间,建了数不尽的房屋,汉人们穿着绫罗绸缎,家里堆满了金银珠宝,那关内该有多繁华富足。
一边是自己家里风雪呼啸满地饿殍的草原,一边是邻居地大物博醉生梦死的沃野,谁能不受刺激,这一抢就没能收得住。直到打下了准备着过年毫无防备的裕屹关,狄人兴奋的血液沸腾,汉人和弱鸡一样不经打,咱们不如一直打到平城去,占了皇宫,睡那数不尽的美人,用那花不完的钱财。
狄人不过年,北齐却要过年,皇帝急匆匆赶回御书房,已经封了笔,只能口授调兵抵抗,由内阁缮旨颁发。云衍是和皇帝一道听着消息的,皇帝便把他也带去旁听一回,云衍的外祖是身经百战的武安侯,自小耳濡目染,对战事多有关心。偶尔插两句话,也言之有物,皇帝还择取了几个建议放进旨意里。
一个下午把该吩咐的吩咐下去,有了军情,总归不能完全放心,可除夕家宴该开还是得开,不能动摇民心。皇帝前一刻还锁着眉,入了座便笑的和颜悦色,一点也看不出有了战事。那样紧急的军情报进京,大家都约莫知道一二,可看着皇帝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都放下了担忧,听歌看舞,一派祥和。
等到初一内阁的大人们刚刚聚齐,边关急报又送了过来,岭山关被狄人围了三天之后,也失守了。这一下群臣惊惶,岭山关的口子一开,想再把狄人挡在关外就难了,势必要开战把他们打退回去,而且要快很准,决不能打持久战,否则东晋和西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眼下能将狄人一击而退的主帅没有几个,呼声最高的是武安侯,可武安侯守在羊肠谷之外,也是兵家重地,轻易动不得。再加上太子一党极力阻止武安侯出战,内阁里为带兵抗击北狄的人选吵成一团,皇帝只好授命暂由当地总兵主理。
朝野一时紧张起来,云衍也忙的多日不见人影,宋静节画画看书,还更逍遥一些。后宫里不像前朝,只要没打到平城来,后宫里便永远是富贵悠闲的。
直到初五东晋西楚联手出兵,被武安侯依据地势,奋力抵御在羊肠谷之外的急报送进宫,不仅前朝震荡,后宫也跟着紧张起来。
庄妃给父亲念了一上午的经,默默盘算起来,战事一起,西楚和东晋联手,北齐的南面便会全线遭袭,处处打仗,能领兵统帅的人却不多。何况北边也有战事,更是捉襟见肘,现成的将帅少了,那就要启用老人了。
英国公府虽然是老牌的武勋世家,可近二三代都走的科举的路子。其他的不是没落了,就是子弟不肖,没有能领兵上阵的人,除了一个人,一个被皇帝可以压下来二十年赋闲在家的人,皇后的父亲,承恩公姜卞。
庄妃能想到的,前朝的人更早就想到了,承恩公当年功高震主,圣人娶了她女儿做皇后,释了他的兵权,之后更是抬起了武安侯来取代他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虽然二十年不曾带兵,可姜家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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