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请战的折子递上去,皇帝先是皱眉,后又悠悠叹了口气,三更时候了,御书房里还亮如白昼,只有苏称邑站在边上时刻伺候着,皇帝有话也只能和他说:“还是老四知道为君父分忧啊,不愧是武安侯带出来的,关键时候还是以家国为重。不像太子,只知道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不放,这天下以后还不是他的。”
苏称邑不敢接话,圆圆脸上眼角眯起来,弓着腰呵呵笑出两声。皇帝对太子是越来越不满了,夸愉郡王和五皇子的时候,总要顺带着贬一贬太子。不过太子殿下最近上蹿下跳的也太过了,程阁老虽然没帮太子,可碍着情面也不拦着,太子手下的人递上来的折子就越发没个论道了,程阁老不拦着,折子一路送到司礼监。
这样的折子要是批了红,太子还没事,他就要先被皇帝撸下去了,只好退回不准,程阁老也是个老狐狸,自己讨了好,得罪太子的事就让他来做。做到这位置上,谁也不傻,折子三次驳回去两次,总有一次觑着情形拿到皇帝那里讨个示下,皇帝一听就沉了脸,次日把折子扔到内阁大人面前,不好直接申斥程阁老,便只说内阁的不好,这样的折子也往上递,还要内阁做什么。
张茂山老大人挂着个首辅的名头,已是早不管事了的,实权早都交给程阁老这个次辅了。只是军国大事不比平常,首辅大人也撑着病体日日进宫当差,此时听了皇帝的话,他只能先跪下去,说是自己的疏漏。皇帝对着满头白发、病体难支的首辅再多的重话也说不下去了,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出去程阁老红着一张老脸给首辅赔不是,老大人颤颤巍巍的把折子递给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咱们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总得想想九泉之下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吧。青单啊,还是要以家国百姓为念呐。”
程阁老字青单,老上峰的话,让程阁老羞愧不已,下去就把折子上署名的几个狠狠斥责的一番,也不管太子高兴不高兴了,拉着他劝了好大一通话,看着太子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和不满,程阁老回去关在书房里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不再单独票拟,有甚事都拉着首辅一道,首辅点了头才肯行事。这一下把太子算是得罪了,虽不能翻脸,到底没有从前亲近了。
太子和程阁老离了心,只听那个年轻书生们的话。五皇子管着礼部,越发表现的礼贤下士,尤其是对翰林院和内阁的大学士们,多有礼让。文官里的风向又渐渐有些变化了。
这时候云衍要请战,皇帝松了一口气,太子和五皇子也大力赞成。云衍因程阁老亲族兼并土地一案很有些名望,要是能远离京师对他们都是好事。何况军国大事,稍有不慎就是大罪,难以翻身。
云衍出战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年还没过完,正月十二就要出发。
宋静节是从忆书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愣了好大一会,云衍就是再忙,隔两天也必要来棠妆阁,就算站一站,嘱咐她两句也好,可这件事却从没对她提起过。
听着忆书回话时,手里还拿着一本诗集,猛然站起来,书掉到地上,脑子里却是刚刚看到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样的诗闭着眼睛往外跳,“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还有那“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一句比一句不吉利。
心里一阵慌过一阵,也不知是不是起来的猛了,眼前也开始发黑,自己不觉得,人却一点点往下歪,拨月和忆书赶紧扶住她,吓得直喊人,乱了一会,念礼正要去请太医了,宋静节又清醒过来,把人叫住不许出去。
这番动静别人不知道,孙问行派了人专门盯着棠妆阁的,怎么会不知,赶紧报给云衍,云衍扔了笔就过来了。
宋静节正躺在床上,青丝散了满枕。室内烧着炭盆,映着一室的艳色,她却像个冰美人,躺在那里,面如白玉,楚楚动人。
宋静节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云衍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又沉又稳,和小宫女们的再不相同。果然一睁眼,就是他急匆匆拨开水晶帘,站到床边,伸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宋静节看着他,眼里雾蒙蒙的,方才心慌,这会却还冲他浅浅一笑,撑着胳膊要坐起来:“我没事。”
云衍忙扶她一把,弯下腰把再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给她裹上,沉着脸坐下:“都晕过去了,怎么不让人请太医。”
宋静节看着他浓长入鬓的眉,指尖一动,若是抚上去会不会扎手,淡淡笑起来:“不过是起的猛了些,我以后当心就是了,要都为这个去叫太医,怕太医们跑不过来呢。”
云衍还不不放心,锁了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