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园17

    6

    “六一”节到了。覃洁这些天忙得不亦乐乎。一则学校推荐的几个节目——集体舞快乐的节日、烛光里的妈妈，双人舞小背篓以及独唱红蜻蜓等都入选了联校即将组织举行的“s镇庆‘六一’中小学生文艺汇演”节目单；二则为了保证演出效果，联校特意从地处城区的几所中小学校临时抽调五名专职音乐教师，由联校教务主任刘爱华牵头，组成“六人小组”负责对所有入选节目进行评审和最后的调整。而覃洁，她不仅是镇小节目的总编导，要抽时间具体指导刘丽等老师对本校入选节目作必要的技术处理和修改；她还是“六人小组”的重要成员之一，必须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内和各位“评委”一道协调工作。如此两头兼顾，也难怪她不忙乎？

    因为忙，覃洁也就暂时把自己管束起来，婉拒了来自两个男人的一次又一次的约请和诱惑。不过度的忙碌和必要的工作看来也是一种有益身心的娱乐与消遣。覃洁从前些天的孽海情天里解脱出来，顿觉自己拥有了一种全新的东西。然而这东西是什么，她还说不太清，只是隐约觉得它有点像——像长时间在浑黄一色的沙海里跋涉的苦旅者，骤然看到一片绿洲的那种感觉。它让人又一次看到了无尽的生机和希望。不过，她始料难及的是走过绿洲，等待她的将又是那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尽头的茫茫沙海！或许某一天，她就会在艰难的跋涉中倒下，葬身沙海。

    节日那天，覃洁一早就来到了学校。镇联校的文艺汇演安排在上午九点半开始。她必须敦促学校舞蹈队参加演出的同学，在八点半以前赶到新建路的地区建材厂工人俱乐部，化好妆，作好演出的准备。为了保证这次演出的成功，联校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先后组织了三次彩排。并且每次彩排都有联校机关的主要领导莅临，督促“六人小组”一审再审，反复调整，直到他们满意为止。特别是节日前夕的最后一次彩排，更是郑重其事，联校五巨头——三位校长和两个主任都大驾光临，自始至终看完了演出。最后，从外地疗养归来的何校长，在充分肯定广大师生作了大量工作业已作出重大贡献的基础上，再次动员全体参加演出的师生团结一条心，拧成一股绳，再接再厉，力争汇报演出圆满成功。即将散场时，钟拥华还特意留下“六人小组”征询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并许诺：只要这次演出取得成功，他就为他们几个请功，保证不让他们吃亏，白辛苦！

    九点三十分，演出正式开始。随着帷幕的徐徐开启，台下的人们惊喜地看到，舞台上一群以极为优美的造型向观众亮相的少男少女，似喷薄而出的太阳，让人眩目，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活力。覃洁是这开场舞蹈的编导。她站在舞台一侧的幕布后，一面欣赏着自个儿的得意之作，一面留意着台下观众对这个节目的反应。特别的，她想知道前两排观众会作何观感。

    这前两排的十数位观众都是些特殊的客人，是这台汇报演出特邀的贵宾；更是这台演出成功与否的最终裁决者。可以这么说，这次汇演，他们说好你就好，不好也好；他们说不好你就不好，好也不好！尽管他们当中十有七八对音乐舞蹈一窍不通，好一点的也只是一知半解，辨别不了真正的优劣。但是，他们不是一般的人，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这些人中，既有覃洁认识的镇政府要员如镇长邓铭心、书记贺理财之辈，也有团县委、教育局的领导和一些当地厂矿机关的主要负责人。这些人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把握着某种权力。他们的权力使他们的言谈变得十分有份量。

    “哇——！”当喷薄的太阳跃动起来，放射出愈加灿烂的光芒之际，台下的观众里不知谁响亮地叫喊了这么一声。几乎同时，台下又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在这之前，覃洁还多少有些紧张，她担心自己精心编导的这个节目快乐的节日，会因为它是五六十年代的一支老歌而不对时下观众的胃口。这叫好声、掌声、欢呼声使她放下心来。她舒心地笑了。好的开头等于成功的一半。她相信凝聚着有她一份心血的这台汇演一定会取得圆满的成功。覃洁专注地欣赏起自己编导的节目来，一颗心也随着音乐和舞蹈动作的和谐发展而逐渐明朗起来。艺术之神又于无形之中为她日渐锈蚀的魂灵涂抹上了一层清新的润滑剂，使她在过度放纵追求肉欲刺激的糜烂生活中已变得近乎麻木的精神为之一振，又在某种程度上鲜活起来。

    “覃老师，何校长要你去一下。”覃洁正在遐思，小姑娘刘丽急匆匆跑到幕后，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交待刘丽两句，走过舞台左侧通往台下的几级水泥阶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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