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他喃喃地说著,因病而显得憔悴的俊颜,带著几分半梦半醒的迷蒙。悦宁知道他没有完全清醒,他仍然把她错认成他心里的人儿,所以才会对她格外温柔。思及此,她心中添上了几许悲凉。一向高高在上的中川野裕,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他几时曾向人这般地低声下气?心没来由地发酸,悦宁皱眉地揪紧了领口,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方面的疾病,今晚怎么老觉得心房的位置,又酸又痛的?她肯定是病了!“放开我!”猛然溢出唇畔的哽咽,让悦宁骇了好大一跳。这是谁的声音,怎么感觉像快哭出来了一样?“别哭!”他沙哑地低语道。别哭?他叫谁别哭?她吗?她什么时候哭了?悦宁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指尖染上的温热,让她好吃惊!她哭了?为什么?成串的珠泪不听使唤地直往下掉,悦宁自己也慌了。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哭个不停?为什么心里老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委屈得好想哭“别哭、别哭”他轻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般的轻声细语。悦宁真的很想听他的话,不要再这样没完没了地哭下去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愈是哄她,她就愈是想哭!居高临下地俯望着身下的泪人儿,中川野裕的眼神还是恍恍惚惚,但却隐隐流露出几分懊恼之意。突然,他伸出手,轻柔地捧住悦宁的下巴,在她还搞不清楚他意欲为何之前,他极温柔地吻去她面颊上的泪。血液瞬间凝结,悦宁震惊得忘了呼吸,只能僵直地躺在他的身下,杏眼圆睁地看着他将细碎的吻一一烙印在她的额间、眉心、颊边脑筋陷入长长的空白,心跳乱了该有的节拍!终于,他停下亲吻的动作,悦宁的意识也开始一点一滴地全数回笼。模糊的视线重新凝聚,渐渐看清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脑门轰的一声巨响,让她忆起自己人在何处,羞赧的红一下子从两腮蔓延至耳根中川野裕微微地笑了,悦宁不晓得是什么娱乐了他,却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笑颜发呆。等到她再回过神来,他的俊颜距离她已经不到一寸,暧昧的气息攀升到了极限,教人呼吸急促,却又忍不住心荡神驰。他吻住了她!不若先前蜻蜒点水般的轻吻,这回他是深深、深深地吻住了她!悦宁觉得自己像醉了一样,飘散的理智距离她愈来愈远,她抓不住也握不到。她的世界在转,没命地转,转到最后,所有的人都被抛开了,只有他还确实地存在著,一直、一直存在著悦宁从来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好像天地间,只要还剩下彼此,就什么都不用怕。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褪去,空气间的凉意令她有短暂的清醒,望着上方的男人,一个模糊的念头,朦朦胧胧地跃上了她的脑海——她似乎爱上他了!金黄色的光芒撒落窗边,点点的晶亮,美丽耀眼。枝头上的悦耳鸟鸣,成了最天然的闹钟,叫醒贪睡人们。中川野裕幽幽转醒,他呆呆地坐起身,左右张望了回,确定他此刻的所在位置,正是自己的房间。他记得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觉得人有些不舒服,到了公司之后,头昏脑胀的情况愈来愈严重,硬撑到了下午,他已经完全没法工作,只好请两位助手将他送回家。到家没多久,加贺医生就来了,帮他打了退烧针,之后的事情,他就没有印象了。他想,他应该是睡著了!望了望身旁空空的床位,他有种感觉,好像这个位置昨晚应该有人睡过。不经意地瞥见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有些皱折,他下意识的拉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他看见一双白晰的手,为自己脱去了上衣,跟著,两人热情地纠缠在一起缠绵的片段像倒转似的,一幕幕重新涌上,其中火辣激情的部分,中川野裕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只是他一直看不清女人的脸,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中川野裕很心急,他更用力地去回想,一张梨花带泪的玉颜顿时出现在眼前,那是——宁子!?她哭了?为什么?撇下心头的疑问与担心,中川野裕要自己冷静下来,他慢慢地去回想昨晚他入睡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片刻的沉淀后,他依稀想起,昨晚他似乎作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草原,一个女孩孤伶伶地站在草原的中央,他好奇地朝她唤了几声,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佳美。他很高兴地朝她走去,佳美转身就跑,他追在她的身后,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他抓住了她!他将她翻了过来,正想质问她为什么一见他就跑时,佳美却变成了宁子。宁子好生气地告诉他,她不是佳美,然后转身也是要走。他拉住了她,身体一时失去平衡,两人双双跌倒在草地上,他利用男性的优势率先制住了她,跟著她就哭了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像被什么人欺负了似的,哭得他好心疼,不由自主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她愣住了,动也不动地任他轻薄,水灵灵的大眼直瞅著他,举止无措,楚楚可怜。淡雅的馨香从她的身上传来,清新怡人,恰似一朵盛开的娇莲,令人起了攀折的想望。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吻了她!手再也放不开怀里的人儿了,他紧紧地拥住她,十指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一件一件地褪去彼此的衣物,火热地占领她每一寸娇嫩的柔肤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中川野裕迷糊了!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偏偏某些片段与现实又搭不起来,若说是梦,残留在脑海中的激情画面,却又那么的真实!十指仿佛还残留著她留下的体香,他清楚记得她美好的肤触,以及当他进入她时,她所发出的娇喊,是那么地清晰、撩人这会是梦吗?会吗?喀的一声,房门开启,悦宁手里端著托盘走进,顺手把房门带上,回头见他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僵了两秒,随即神情自若地跟他打招呼。“你醒了?”她道。“嗯。”中川野裕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道:“你刚刚上哪去了?”“我刚刚去熬粥,今天是假日,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回家了,只好由我来服侍你罗!少爷。”她打趣地道。“爷爷呢?还在房里吗?”他问。“没有。爷爷一早来看过你,知道你没什么大碍,就跟朋友出门去打球了,本来他不想去的,是我向他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你,他才肯放心出门的,你不会怪我吧?”“当然不会!我感觉好多了,本来就没必要让他老人家为了我,特地取消和老朋友难得的聚会。”悦宁端起托盘上的白粥,递向中川野裕。“我第一次下厨,味道可能会有点奇怪,不过应该吃不死人的”她讪讪地笑笑“就请你将就著点吃吧!”第一次下厨?味道有点奇怪?应该吃不死人?中川野裕每听她说一句话,眉宇间的皱折就加深一分“我非得冒著生命危险,吃下你熬的粥吗?”他才大病初愈耶!一定要这么折磨他吗?“别这么说嘛!”悦宁嘿嘿地干笑两声“而且医生交代过,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吃药。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怎么吃药呢?”她放低姿态,软软央求道:“多少吃一点,好不好?”中川野裕望着她半响,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啦!好啦!省得你罗哩叭嗦的!”悦宁像怕他反悔似的,连忙端来了桌上的白粥,道:“我用大骨汤熬了很久,可能有点烫,你慢慢吃。”“嗯。”他接过了碗,浅尝了一口。“怎么样?味道怎么样?”她一脸期待地问。“零分!”他无情地浇了她一头冷水。“零分?”她直嚷道“有那么差吗?”“小姐,你的粥压根就糊了,我肯给零分,算是很给你面子了,本来我想给负分的。”他不屑地道。“我不相信!”悦宁拒绝接受这项事实,她拿起汤匙就要舀一口来尝味道。“等一下”中川野裕喊住了她。“干嘛?”悦宁停下了动作。“这粥里有我的口水,你还敢吃!不怕被我传染感冒吗?”他提醒。“那个我”她本来想说,他的口水她昨晚就吃过了,要传染早就传染了,但这话到了口边,她硬是打住了!“嗯?”他狐疑地盯著她。悦宁硬是将话转了个弯,道:“我是说,我抵抗力强得很,没那么容易被你传染感冒,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不要吃好了。”她乖乖地搁下汤匙。“那这粥要怎么办?倒掉吗?”悦宁蹙眉。中川野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碗里的残粥,没考虑太久,头一仰,一口将碗里的粥给喝光了。“你不是说很难吃吗?为什么还一口喝光?”悦宁讶异地道。“就是因为很难吃,才要一口干呀!”他脸都皱成了一团了。“你可以不要吃呀!又没有人逼你。”她小声地咕哝道。他有意无意地瞟她一眼,道:“不管味道好不好,总是你的一番心意,如果我不吃完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良心?”她半嗔半怒地赏他一记白眼,跟著递给他一杯浅琥珀色的饮料“喏,这个给你,可以冲淡嘴里的味道。”“这是什么?”中川野裕谨慎地问。不会又是什么怪东西吧?“蜂蜜水啦!”她瞪了他一眼“昨天晚上,我听你的声音有些沙哑,特地泡来给你润喉的。”“昨天晚上?”他挑挑眉“怎么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话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呃是你说梦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啦!嘿嘿”她干笑。“那我都说了些什么样的梦话?”他进一步地逼问道。“谁晓得?”悦宁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他梦里净喊著佳美的名字“你说的梦话,每句都含含糊糊的,根本就听不清楚!”中川野裕一脸古怪地盯著她瞧,却不说话,看得悦宁的整颗心都慌了起来。她不甚自在地起身,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该吃药了,我去倒水。”他拉住了她“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悦宁心下一颤,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你想问什么?”“我占用了你的床一整夜,昨晚你睡在哪里?”强烈的心虚笼罩了悦宁,她溜溜的目光东飘西荡的,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男人“自然是睡在书房里呀!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睡在哪里?”“真的吗?”他存疑。“当然是真的呀!我骗你干嘛?我有什么好处?”她强迫自己看着他,力持镇定,故意露骨地问:“还是你怀疑我,趁著昨晚你病得厉害的时候,爬上你的床,占你便宜呀?”“这”被她这么一驳,中川野裕著实愣了会儿!其实他不是担心自己被她给怎么了,相反的,他怕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对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昨晚我有没有那个”他支支吾吾的。“那个是哪个?”她装傻。“我是说”中川野裕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昨晚除了睡觉之外,还有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你认为一个发烧到三十九度,只差没去掉半条命的男人,除了睡觉之外,还有能力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她若无其事地反问。“”中川野裕彻底被问住了。莫非昨儿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春梦”?毕竟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迹象足以证实,他昨晚曾经对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身上的衣物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床单上也没有任何欢爱过的痕迹,她更没有哭哭啼啼地要他负起责任。即使如此,中川野裕还是很难说服自己,感觉如此真实的一夜,竟只是一场梦境?“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她指了指雕花的木门,道:“那我要去厨房倒水,你该吃药了。”中川野裕眼神复杂地盯住她不放,只差没有把她给看出一个洞来,教悦宁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她依旧努力地维持表面的平和,不让他瞧出任何端倪。中川野裕从她平静的神情里,实在找不到一丝异样,只得放弃,朝她挥挥手“算了,你去吧!我没别的事情了。”“喔!”她收拾好用过的餐具,缓缓退出房门外。合上的房门隔离出一个清静的地界,让悦宁有了松口气的空档。她半靠在墙上,怔怔地跌坐在地上,任凭无措与心慌在她净白的小脸上,交织出一片对未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