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挂,温府一派喜气,就在今夜,温家大少将迎娶温家养女锦瑟。
温祁看着身上所着的大红喜服,一时间且喜且悲,百感相交。喜的是,他终于要得到渴求了半生的女子;悲的是,他为她挡住了外界的龌龊残忍,自己却把最龌龊残忍的手段用在她身上,甚至于要装病骗婚。
其实,他身上的狐斑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但他不能功亏一篑,仍要继续装病。他相信,只要完全得到了锦瑟,她最后会明白他的苦心苦情,会认命地留在他身边。到那时,所有的誓言,所有的不可能,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可以变更,只要经过时间。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释然的出口,一个可以原谅自己的出口,一个让锦瑟不会恨他的出口。
“锦儿,我的妻,我的妻。”
可下一刻,他的梦就破碎了。
“少爷,少爷”温良踉踉跄跄地跌撞进来。
温祁整整衣冠,不悦地问道:“慌什么?”
猝不及防地,温良“噗通”一声跪了个扎实,后头跟进来的十数个下人见资历最老的管家跪在前头,来不及细想也齐刷刷跪下来,一路跪到房门外,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温良一把老骨头,几乎是靠两个膝盖挪到温祁身边的,他呈上手里的东西,惊惶地说道:“小姐她留书走了!”
温祁的第一反应就是夺了书信来看,锦瑟不是第一次出走,但成亲这样重大的日子,锦瑟不会无故离开。
上书:你已非当年的温祁,我也非当年的锦瑟。如此,又何以相守?
无头无尾,道出的,是留信人满纸决绝。
拿着书信的手指不禁颤抖起来,不知是悲是怒。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谁?是谁告诉她的,是谁?”温祁已经顾不得他现在还理应是个身患恶疾的病人,不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他的戏本就只为锦瑟一人而演。他揪过跪在地上的温良,看着他仓皇的神色,又推开去,不解恨地一脚踹翻,又转身挨个过去揪后头的丫鬟和下人,一个个揪,一个个问。
下人们哪见过少爷凶狠发飙的样子,又不敢躲避,只能生生地任温祁发泄。
一通发泄之后,温祁背对着众人,喘着气,突然仰首狂笑:“哈哈哈哈”彬着的下人们皆面如土色,心中揣测:少爷莫不是发疯了?
温祁突然回转,抓过温良身后的晴兰,那声音仿如来自远古的诅咒:“我温祁的新娘还在,婚礼照常,过了今夜,锦儿就是我的妻。”继续蛊惑道:“你说,你是谁?”
晴兰已经吓得嘤嘤哭起来,单纯如她,不知道少爷想做什么,大眼吧嗒吧嗒地掉泪,只会一个劲儿地摇头。
温祁唇角一挑,眼神扫向众人“你们说,她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
“她是锦小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她换上凤冠霞帔啊”温良出声,给呆愣的众人做了榜样。
“呃,是是锦小姐。”
“是。”
“锦小姐。”
温良知道,眼前站着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温家少主,从皮囊到心性都是。
今夜过后,天下皆知,温家大少温祁与温家养女锦瑟终成眷属。
温祁望向窗外的月色。
那些真相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要的真相只有一个:锦瑟,你逃不掉的,一辈子都妄想逃开。
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