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高蔓,我和张典铁三郎都收了方才戏言的轻松愉悦,都沉下脸来。
“云姑,你自回家去吧,我替你打听一下范先生究竟替你相了什么样的人家,对方的人品如何。”张典一指高蔓那厢,眼里怒意难掩“云姑,以你的人品才学,若要你屈尊嫁与那样的无知小子,直如鲜花插在牛粪上。”
铁三郎在旁边接了一句:“错,那小子连牛粪都算不上,最多是粪坑里的臭石头。牛粪还能养花,臭石头除了熏人可再也没什么用处了。”原来铁三郎这日常口舌笨拙的人损起人来,是这么刻薄恶毒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我无语。
张典快步离去,铁三郎却催我还家。我想到刚才碰到的高蔓,心里不舒服,却不想回家:“铁三哥,咱们去找间酒肆喝了酒再回去。”
铁三郎听我提到喝酒,有些意动,却又为难:“咱们现在哪来的钱买酒?”
我哑然,想了一想,才记起一件事来:“前面的杜康酒肆是跟我家医馆来往日久,关系亲密,挂账不成问题。咱们今天先去喝酒,月底有钱再结账也不迟。”
杜康酒肆位在北阙甲第与西市在近横门的交连之处,据地甚广,却是一座四合院,院子里假山园林别致风雅,房屋以抄手游廊沟通,却是消暑避寒的好去处,平日里客似云来,十分热闹。
我为了得到大量的医用酒精,将蒸馏酒的方法教给酒肆的酿酒师。如今医馆跟杜康酒肆属于密切的合作伙伴,两方来往密切,那掌柜的跟我相熟,见我带客上门,觉得十分意外,笑道:“云祇侯是来找范老大夫的吧?”
“不是,老师也在这里喝酒?”
我有些诧异,就想去找老师问问自己的婚事,那掌柜听我问,便笑:“是啊,范老大夫今天兴致倒好,居然是和平舆王殿下一起来的。”
这个时代还留有春秋古风,没有把治下子民当奴才教导的恶习。长安城的民众虽然还没有尊严与人格这样清晰的概念,但实际上却十分自矜身份。如果不是奴婢出身的人,对王侯公卿虽然也守礼敬畏,却断不会奴颜婢膝。
平舆王来这平民酒肆里喝酒,他们除了派最好的店伴和舞乐伎之外以示尊重外,并不会特别的奉承,说起来顾忌也不大。
这种属于强国、自由民才有的心理,我初脱奴籍起出宫禁时还十分感慨,现在却只觉得平常。听说老师跟平舆王在一起喝酒,我便收了去见老师的念头,笑道:“既然老师和平舆王在一起,我就不打扰了。劳你另替我和铁三哥寻个清静些的屋子吧。”
“好说,我叫个哥儿领你们去。”
掌柜的唤了个手脚伶俐的店伴,将我和铁三郎领到四合院最深处的小雅间里。我问了铁三郎想要的酒馔,便下了牌子:“给铁三哥来两斤小牛腰肉,两份汤饼;给我来两份时鲜果子,两份新酿蜜脯。给铁三哥打两斤冬藏的新酒,给我温半斤青杏酒。”
这杜康酒肆酿的果酒有股十分适合女子口味的酱香,我都有点酒瘾。铁三郎的酒瘾比我只大不小,酒馔上来,他二话不说,先倒了两碗足有八九两“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解了馋虫以后,才一拍案几笑道:“没得说,这名店酿出来的酒就是不一样。唉,我要是讨婆娘,定要讨个会酿酒的。”
我忍俊不禁:“酒是官榷之物,你要敢私下酿酒,就别想吃酒了,先到官中吃荆条吧。”
提到荆条,铁三郎脸上突有古怪之色,笑道:“云姑,前两天武子找你拿跌打药酒,又不说哪里受伤了,其实那小子是跟他婆娘吵架”
我吓了一跳:“他打小弟妹了?”
“没的事!是武子被罚跪荆条,膝盖和小腿肿着呢!”
我被这话噎了一下,忍不住抚案大笑:武子是期门卫的火长,一身武力,他那才十四岁、身量都还没抽出来的小妻子就是有十个捆在一起,也别想打赢他一条胳膊。可他居然会被妻子罚去跪荆条跪得膝盖肿,这可不是一般的怕老婆。
两人正说些市井街头的杂碎趣事,方才给我们上菜的店伴突然引着个葛衣仆役打扮的人敲门进来。那仆役伏身行礼,笑道:“请问姑娘可是太医署的女祇侯云姑娘?尊师范老大夫就在肆中的西楼甲二室里与家主平舆王宴饮,听人言姑娘也来了肆中,特命仆来请姑娘过去同饮。”
我和铁三郎惊诧无比:平舆王齐勰是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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