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道

    “啊！啊——！……”瞪眼的嘎豆儿大喊乱叫从门口冲进来，一下窜李援朝身上，似曲腿蹲空地悬挂。

    “你这家伙，干什么？”李援朝站稳，托扶他。

    “先来握握手，”嘎豆儿落地站好后一本正经说。

    “怎么，我要走了你高兴？”他笑着随意将手伸去。

    “这是楼上王家的孩子吧？”

    “是，我叫王军生。阿姨好！”他草草鞠躬；又扭头来，满脸喜悦激动道：“李哥，我和你是战友啦，我也去林二师。”

    “什么？你说什么？”

    “我、也、去、林、二、师—！”

    “是去、送你姐？”

    “连送她，带送我自己。学校已经同意我去了，我姐正在给我补办有关的手续哪……”

    “我看你这孩子人不大吗？有十四、五了吗？”

    “十三啦，五六年的，属羊…”

    “不对，一九五五年生人才是属羊的，一九五六年生人是属猴的。”

    “是一九五六年元月份生人，刚挂在羊尾巴上；咩——！”

    她皱眉验收般说：“个子倒是凑合着，可身体单薄，而且岁数也摆在那里。太小！这么小去干啥呀？”

    “锻炼锻炼，经风雨见世面；到军队这个革命大熔炉里百炼成钢！有人十一二岁就当儿童团团长，还算革命工龄……”

    “那时候我们是在打日本鬼子，情况跟现在可不一样。”

    “那我说不定、还能赶上第三次世界大战呢？我英勇杀敌，军功显著，晋升为将军，士兵和下级军官会恭恭敬敬行着军礼说：‘王将军，我向您汇报一下战局发展的情况，请您做出重要的指示……’”他粗声学说想象中的官兵对话。

    “我看你们、这么决定实在是太草率了，很欠长远考虑。”

    “啊——？我们还欠考虑哪？我姐为我的事儿、多少日子没睡好觉了。那时候往哪儿一坐，手往脸上这么一捂，捏着两个太阳穴，人熬得都不成样子了。唉，我有时也想，真不如没我这么个弟弟，也就少了好多麻烦。我姐想来想去还是让我跟她去；这几天刚给奶奶做通思想工作，奶奶是一直不肯让我走的…”

    “那就跟着你奶奶吧，多好的老太太……”【1】 【6】 【6】 【小】 【说】

    “到西安找你爸去，”他说完即刻觉出并非好主意。

    “我不会去找我爸，姐也不让。跟着奶奶倒还行，可姐背后对我说：她一走，我准把奶奶折腾得减寿……她那么大岁数了，脚又小，眼花耳背的，我又不会照顾她。”

    “可不是吗？他是六九届的，明年也要出校门，也就是早走了一年。”李援朝说，理解了王嫣燕的苦衷。

    “出校门也要看具体年龄嘛，他还是个孩子哪！唉—，都撵到社会上去干啥呀？”婶母说，语气中指责替换为同情。

    李援朝想起黄土坡公社的那些同学，说：“没人管你是大是小，出了校门，概不负责！”

    “我上学早、参加革命工作当然也应该早，要等距离升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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