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科尔沁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皇太后看错人了,居然将义珍指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我要马上进宫,把一切禀报皇太后,让她亲自治你这浑小子的罪!”
景玉吓坏了,忙居中和解。“将军请息怒,德焱年轻不懂事,我劝劝他就是,不必惊动皇太后她老人家。”
“这样最好。”科尔沁拂袖,退到一边。
景玉把德焱拉到一旁,婉言相劝“焱儿,这事非同小可,万不能意气用事。”
“孩儿绝非意气用事。”
景玉见他不肯听话,边叹气边说:“万一惊动皇太后,她怪罪下来,就算你阿玛贵为亲王,你贵为贝勒,也难保王府不会毁于一旦。”
“如果皇太后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就不会为一点小事起风波,也绝不会殃及无辜的人。”德焱朗声说。
“好哇!”科尔沁闻言,大声喝道:“你胆敢说皇太后是不明事理的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德焱显然是铁了心,科尔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景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心生一念,转向皓慈求援。
“慈儿,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现在我把你交给将军处置,你服是不服?”
皓慈痛到浑身麻痹,却能清楚的听见所发生的事,她强打起精神,幽幽吐出一字“服。”
“不行!”德焱冲过来,一手撑着木桩,一手扶着她的臂膀。“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她张眼想看他,眼前却是一片浑沌。她悄声说:“慈儿感激贝勒爷的关爱,但慈儿不愿苟活,更不愿危害整个王府,请贝勒爷放手吧!”
德焱心痛极了,不禁握紧拳头。“明知道你这一去必死无疑,我怎能放手?”
她沉默了一下。
“我是罪有应得,我是该死,因为是我把义珍小姐推下楼的。”她突然说。
他怔了怔。“你胡说,我知道你不会。你何苦编这种谎言?”
“是真的。”
德焱看住她,好一会儿才像宣誓般朗声说:“就算是真的,能要你命的人也只有我,谁也不能碰你一下。”
科尔沁早已按捺不住,见德焱始终不肯放手,又见他们难分难舍,硬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忿然骂道:“既然你不听劝,我唯有进宫见皇太后,请她老人家为义珍做主。”说罢,他领着手下转身就走。
景玉忙上前阻拦。“将军息怒”
“你还是省省力气,有话对你儿子说去。”
科尔沁大手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在王府门外碰到刚回府的聂亲王,脸色相当难看。
“怎么?发生什么事?”聂亲王一眼瞧出情况不对劲,嗅出不安的气息。
科尔沁嗤鼻哼道:“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
当聂亲王急忙入内,了解发生的事,知道一切已不可挽回,但他还是赶到宫中,想办法力挽狂澜。
这一去,竟被拘禁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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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人还不知道聂亲王已经被拘禁在宫中。
半夜里,除了看门守夜的人,几乎都已睡下,偌大的王府悄然沉寂,隐约中有股肃杀之气。
任谁也料想不到,禁宫中正集结精锐兵马,待天一亮,就要发兵向聂亲王府挺进,进行围捕。
此刻,德焱尚未合眼,他担心的不是王府的命运,而是挣扎于生死边缘的皓慈。
她被解救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并且不时发出梦呓和痛楚的呻吟。大夫说她的伤势很重,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更令人忧心的是,她撞伤了脑子,若是好不了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可能折磨她一辈子。
入夜后,皓慈开始发起高烧,连大夫都摇头叹不妙,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可把德焱给急坏了,幸好到了下半夜,病情总算有些好转,或许是药方起了效用,烧退了,人也清醒了些。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她醒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快天亮了。”
“难怪这么黑。”她低喃,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因而牵动背上的伤口,她轻咬住下唇,还是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别乱动,大夫说你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别管我了。”她伸出了双手,他立即捧在手心里,她又道:“快告诉我,皇太后有没有怪罪下来?王府会不会有事?”
“没事的。”德焱拍拍她的手安抚“你先养好伤,调理好身子,其余的不用你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她迫切的拉住他的手“王府因我而得罪人,我怎么还能安心的躺在这里?”
“就算王府有事,也不是因你而起。”他接着说:“果儿已经坦承了,是义珍推你下楼,而义珍是自己不小心滚下楼的,根本和你无关。”
皓慈愣了愣。想不到在昏睡的期间,事情会有如此的变化。
“果儿为什么肯老实说?”她实在感到纳闷。虽然果儿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但以她的了解,果儿的个性是死不认错。“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非说不可的事?”
“这可与我无关。”德焱马上接口“我担心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她的事。是她们母女俩作贼心虚,收拾包袱趁夜逃跑,结果被守卫逮个正着,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了。你一定想不到,贵嬷嬷竟然手脚不干净,偷了王府许多值钱的东西,东厢失火恐怕与她脱不了关系。额娘把她们关在地牢里,说明天再讯问清楚。”
“这么说她们的罪岂不是很大?”
“她们是罪有应得。额娘知道冤枉了你,还知道她们栽了你许多罪,对她们十分生气。”德焱迅速用手指按住她的唇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许你替她们说情,否则我请额娘让我亲自治她们的罪,我会比额娘更严厉的处罚她们。”
皓慈沉默不语。
他觉得有异,移开手指,忙问道:“在想什么?”
“都是为了我。”她轻叹“如果不是我,这许多事就都不会发生。”
“不,该怪我。我们都被义珍良善的外表所蒙骗,原来她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害苦了你。”
“或许她是太爱你的缘故。”
“一个内心充满妒恨的女人,是不配谈爱的。”
“可是她即将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仇视你的妻子。”
德焱不语,不太高兴皓慈为义珍说情。
“如果你为了我而仇视你的妻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皓慈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要他打消退婚的念头。因为这不仅仅危害到王府,还是抗旨的大罪,他极可能因此而被砍头。
他看着她,发自内心由衷的说:“如果我不能娶我所爱的女子为妻,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妻子指的就是她,尽管内心澎湃不已,也不许自己泄漏一丝丝的情绪,她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所以试着原谅她,试着去爱她,那么我们都会快乐。”
德焱紧锁眉头,蓦然将她拥入怀里,痛楚的呐喊“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皇族,不是贝勒爷,那么我就可以娶我心爱的你为妻。”
皓慈终于忍不住扬唇微笑。
“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她双手摸索他温热的胸膛,然后承受他的吻。
他的唇湿湿热热的,在她的唇瓣上游移,然后他的需求愈来愈强烈,终于弄疼了她的伤口,让她不禁发出疼痛的呼喊。
“该死!”德焱低骂,倏地松开手。“抱歉,我忘了你身上的伤,我弄痛你了,是不是?”
皓慈摇摇头,跟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重温方才的柔情。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不安的蠕动。
“怎么了?”
“好黑,天怎么还不亮?”
“恐怕还有一会儿。”说着,他望向桌上的油灯“灯蕊烧短了,我把它拉长一点,你就不会觉得黑了。”
德焱欲起身,却被她拉住衣角。
“我不会走的。”他笑着说,并未发觉她的异样。
“灯是亮的?”
“是呀,怎么这么问?”
皓慈呆了呆,好半晌不出声。
德焱觉得不对劲,蹲下身子看着她,不解的问:“怎么了?油灯有什么不对吗?”
“带我去楼台。”她忽然提议。
“什么?”他有些意外,随即回拒“不行,你才刚退烧,身上又有伤,晨间雾气重,你不能受到风寒”
“你说过想和我一起看日出,难道你忘了?”
“不,我没忘,我只是希望你能先养好伤,到时我们再一起去看日出。”
“不,我现在就要去,快带我去楼台。”
她的坚持令他有些吃惊,但他依旧婉转的说:“慈儿,往后多得是机会,又何必选在今日”
“就是今天。”她抢道:“我要到楼台上看日出。”她不再理会他的阻止,执拗的下床。
“好好好,我依你就是。”他忙取来披肩裹住她的身躯,小心翼翼将她抱出房门,往楼台走去。
德焱并没有发现皓慈眼里所流露的恐惧,当他们终于步上楼台高处,这时曙光乍现,天边云彩有如丝带般柔美。
“好美。”
德焱轻声赞美,为美丽的晨曦所吸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她的安静。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
皓慈睁大双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下来。温热的泪珠滚落在德焱的手臂上,终于触动了他。
“你哭了?为什么”他屏息,突然从她呆滞的眼神中发现真相,蓦地整个人都呆住了,声音不住的颤抖“你的眼睛哦,不,老天,不要开这种玩笑,不不可以这样”
“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皓慈哽咽的开口,仿佛替他说出他说不出口的话。
“不!”他心碎的大喊,紧紧拥抱她。
这突如其来的创伤击垮了她,也重重伤了他。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德焱抱着皓慈,再也忍不住掉下心痛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