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们俩一起在沙滩上奔跑。敬槐和爱沅因为念妤的举动而相视一笑。
任凭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毫不犹疑地认定他们是一家人,那么亲密、和谐、充满温馨,而她这个亲生母亲,却像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种撒裂般的痛楚紧紧地揪扯着她。大海在她面前变得模糊,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已分不清听到的是海潮声、人潮声或远处的海鸟声。
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转身欲走,全身却虚软无力,脚步踉跄一下,这时身旁有一位男士及时扶住她。
"谢谢你!"苏雨桐抬起头,看见一位两鬓有些灰白的中年壮汉。
"不客气。"中年男子爽朗地笑道。"我想你也是被这幅温馨感人的情景给迷住了是吧!
苏雨桐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天啊,他指的该不是敬槐他们吧!
"你是?"苏雨桐问道。
"哦,你现在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的老闆,我是他农场里的工头。"他用手指着前方。"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
苏雨桐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看去,敬槐正把念妤架在肩膀上和她嬉闹着,而一旁的爱沅则紧揽住他的腰身。
"叶家牧场在这里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你是外地来的游客吧?
苏雨桐点点头,庆幸自己戴着太阳眼镜,否则他一定会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及发红的眼眶。
"他们真像一家人,幸福得令人羨慕。"苏雨桐喑哑地说道
"可不是!念妤虽不是爱沅亲生的,但爱沅对她可好得很。她会替敬槐照顾念妤那么多年,还不是因为爱他。
苏雨桐沉默不语。
"本以为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想到现在开窍了;也许过不久,我就可以喝到他们的喜酒。
苏雨桐仍然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让爱沅和念妤在这饭店住了一个多月,可以好好度个假并培养更深厚的感情。这几天他也常常来陪她们,俨然就像一家人似的。"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察觉到苏雨桐的异样。
原来,他这几天都是和爱沅小姐在一起,他跳下她的床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这小子的父母都已经过世,我和他们熟识已久,现在看到他有个好女人在身边照顾着,真替他们二老感到欣慰。那个中年男子兀自说个不停。
苏雨桐实在无法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彷彿是风中芦苇,摇摇欲坠。"对不起,我得走了。"
喔,不好意思。中年男子搔搔头发,带着歉意说道:"我只顾自己说个痛快,打扰你了,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这个驴样,你可别介意。"
苏雨桐虚弱地摇摇头,勉强说道:"没关系。"
"你也是和家人一起来度假吗?"中年男子好意地再问一句
这个问题再次刺伤苏雨桐的心。家人?她何来的家人?幸福的青鸟早已不再眷顾她。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转身离去,留下满脸疑惑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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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牧场的,只觉得全身虚乏无力,如同行屍走肉般移动着。每一步都像有千斤重似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她真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
下午海滩上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而她的心早已痛到没有知觉。
是该醒了!苏雨桐心想。一厢情愿的付出并不能合格证获得幸福,不该再作茧自缚,也许一刀斩断与过去的纠缠不休,才能重获新生。
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绝对要留下这个孩子!失去念妤,至少她还有另一个孩子陪伴她,这也是她和敬槐之间唯一的牵系。不可否认地,她仍深爱着他,然而爱人却不被人爱,是多么地悲哀呀!
苏雨桐蜷曲在少发椅上,任由思绪纷乱地翻搅着。渐渐地,她心平静了下来,首先浮上来的第一个清晰念头是——她必须离开这里,愈快愈好。
她无法忍受坐在这里等待敬槐告诉她,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他将娶另一个女人做念妤的妈妈。
况且,现在她已有能力独自抚养肚子里的小孩,多年来的工作,让她尚有一小笔存款。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将拥有一个会爱她也可以让她呵护的小孩,他们可以建立起一个小小的家,也许这个家并不是很圆满,但是她会倾尽所有的爱来弥补这个缺憾。
打定主意之后,苏雨桐迅速站起来,她必须赶在敬槐回来之前离开这里。也许,他正乐不思蜀呢!她突然对自己的紧张兮佤感到有些好笑,毕竟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她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整理起来,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一样也不想带走。
整理完毕之后,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卧房内的一切,彷彿依稀仍可看见她与敬槐缠绵的身影
甩甩头,她毅然关上房门,走下楼梯。一直到步出这栋房子,她都没有再回头,即使是那些迎风摇曳盛开的花儿,也唤不回她的最后一瞥,因为,若是回头,她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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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敬槐疾疲惫地回到牧场时,天色已经全黑,他没想到会这么晚回来,要不是念妤吵着要他陪她睡觉,他还可以回来陪雨桐吃个晚饭。直到念妤睡着了,他才有机会脱身。
一想起雨桐,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爱意和柔情。那天晚上他对她确实太粗暴了,但是一听到她要离开他,他既惊慌又愤怒,更有一丝恐惧,他只能藉由肉体的接触和佔有,让她彻底属于自己,并打消她离去的念头。
无可否认地,这些日子来,他对她所做的事确实有些卑鄙。自私,但他绝不后悔。只要能将她锁在他身旁一辈子,他会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
当将车子停进车库时,他注意到雨桐的车子不见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浮现,他赶忙跑进屋里。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起居室留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也许她只是睡了。他安慰自己,但脚步却急促地奔向二楼卧房。
打开房门,是一片暗黑。叶敬槐打开电灯——只见房内空无一人,床单和枕头摆得很整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迅速跑至衣橱前,拉开衣柜,里头只有他的衣服,而她的则全部不见了。他像个疯子似的翻找属于她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找着!
叶敬槐像只悲伤又愤怒的狮子,发狂似的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扫荡地面,并将床头灯打翻;他暴烈地发泄,直到筋疲力尽。他背靠着衣橱,缓缓滑坐在地上,一串低泣声逸出他的喉咙,他双手紧抱着头,在心底无声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离开?
七年前失去她,他的生活立即变成一片空白,如如今她回来了,他处心积虑想办法留住她,让她习惯和他共同生活。可是,现在现在她竟然一声不响的走了,就连念妤也留不住她。他不相信她是个无情的人,不相信她会再度抛下念妤他觉得自己的心好乱、好乱,也好痛、好痛!
这七年来他像个铁人似的,只知道工作。他封闭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变得冷酷刚硬,只除了在念妤面前。面对君子坦荡荡张和雨桐如此相似的小脸,他无法不动容,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而她竟再一次摧毁他对她的爱意,击垮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赖,一而再地玩弄他的感情!
不!她休想就这样拍拍**走人,在经过这些日子之后,他不相信她真的毫无感觉,除非她真是一个无情又自私的女人。
叶敬槐的眼中射出二道冷冽又锐利的光芒,里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意志力。
他在心时对着自己狠狠发誓,他一定要把她揪出来,无论是天涯海角,他不会再任由她如七年前君子坦荡荡般逃逸无踪;他要把她揪出来,看看她的良看她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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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桐回到台北的家时已经晚上十点。
该庆幸的是,当初她找不到代她出售房子的人,以致这小套房仍空悬着,否则现在她可得露宿街头了。
打开电灯,屋里霎时亮晃晃的,却也冷清得骇人,她不自觉用手抚摸着自己肚子。没关系,再过八个多月,她就拥有一个小娃儿作伴。
在这之前,她得把这小小的套房布置起来,让它成为一个温暖快乐的"家",这绝难不倒她的,室内设计是她的专长,也是她赖以谋生的技能。
也许,这个"家"是小了一点,但它所能给予孩子的爱与温馨绝对不会比别人少。
苏雨桐稍稍清洗一下便上床睡觉,一整天心灵的煎熬与肉体的疲惫让她感到困倦不已。她得好好睡个觉,才有精神、体力应付未来的事,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
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带着一抹安然的微笑,苏雨桐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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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一个星期,苏雨桐一直深为怀孕时种种害喜的症状所苦。
每天清晨起来,总会反胃、呕吐,让她整个人虚脱不已,食欲明显的下降。短短一个星期,她明显瘦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更加空灵纤细。
即使如此,她并不后悔,这个孩子是她真心期待、欢迎的,为孩子吃些苦并不算什么。
她知道自己得重新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小孩,毕竟她银行里的存仿款并不多,恐怕撑不到她生产过后。强忍着身体不舒服,她开始看报纸上的徵人启事出外寻找工作。
一整天下来,她毫无所获,现在经济不景气,僧多粥少,即使她拥有大学学历及专业技能,却仍然到处碰钉子。她不禁开始有些担忧。
经过公园时,她走了进去,找个祖母良好的地方坐下歇息。傍晚公园里的人潮反而较少多,大多是情侣。朋友或是父母带着小孩出来散步、乘凉。
看着人群来来去去,苏雨桐不禁一阵鼻酸。不知道敬槐现在在做什么,他和爱沅结婚了吗?他是否会着急她去了哪里?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离去!?
也许,自己的不告而别反而替他省掉不少麻烦,毕竟,他从未对她承诺过什么,两人虽然有亲密的肉体关系,可他也从未说过他爱她。
苏雨桐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平白将心也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