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儿时

    小姨见容与这么问，又想到枳繁在容与宫里，不是一两天的事，没必要瞒，说不定容与可怜可怜枳繁以后真摊上事更好求情，便悲戚戚道：“可不是嘛。您别看着我父亲疼她，男人就是男人，哪里会带孩子？姐姐和姐夫死后，枳繁一直跟着我，后来才回到她爷爷身边。虽说是一直疼爱但也因为这样恨铁不成钢。枳繁小时候偏偏淘气的厉害，又倔强。当然，现在好多了不是那样子！主要是父亲总拿她和她娘比较，越看越觉得教育失当......”小姨不忘强调突出。

    “有一次在学校犯了点事......好吧，一点大事，先生找上门。她爷爷气不过拿藤条打她，虽没留下个好歹却是受了疼，哭得看着人揪心。从此以后只要是先生上门我就得想方设法拦住.....”说到这里小姨又不大好意思，“老实说，以往吧，总能带些个礼物投其所好，劝劝先生便就罢了。可是今日来的是您，您这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没东西拿得出手......总之假若有什么事情还是请您告诉我，枳繁听我的话。老人家冰火两重天，一方面还拿枳繁当孩子宠，另一方面又祖训严格。尤其是有次大病一场，痊愈后，父亲心疼归心疼，却也觉着她是太调皮才遇险，因此越发极端。枳繁毕竟也大了，也要几分脸面......”小姨心中其实对枳繁有愧，当年是她信心满满把枳繁接过去养，结果好的没学，调皮捣蛋比她还厉害。举父就是后悔小时候舍不得对小姨棍棒伺候让她胡作非为，对待枳繁就格外方法分明，抱得好好的也能突然动手！也不知道枳繁算不算是代己受过......

    “她......很懂事。”容与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小姨的话大概十分夸张了九分，举父打过枳繁，但绝没那么可怕。即使枳繁犯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事，他也并不在意。

    “咳咳.....”小姨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外人的这样评价枳繁，虽然自己是这么想，还是挺意外的。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小姨颇有种有女初长成的感动，“看来那孩子是真长大了。这段时日多亏您费心教导。您教得好啊，怎么枳繁就不早点遇到您这样的好先生？”

    容与对这样的夸赞很是心安理得，就是有点心疼付出的代价。要说他完全不在乎归来居绝对不可能，毕竟是自己花费多年时间搭建的完美积木，就那么一瞬间化为废墟。

    小姨曾见过容与，但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话。他和泽梧是好友，泽梧来找辛夷时，容与偶尔会一起来钓鱼下棋，因此见到过。泽梧和辛夷成亲时还是容与为他们主持婚礼。泽梧本就是备受瞩目的战将，又有容与主持，那场婚礼自然是极为盛大。小姨当时还未出嫁，只能远远看着容与，没想到今日竟为了枳繁与他交谈，想想也是时光荏苒。

    “一转眼枳繁这么大了，要是她父母看到肯定很开心。”想到容与和泽梧曾是好友，小姨也轻松许多，“他们去时，枳繁才刚会跑会跳，所以连她父母的脸都记不清。不过这样也好，幸亏枳繁和她父母感情不够深，当时哭得厉害，哄哄骗骗也好对付，否则我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容与听到这里犹疑问道：“枳繁......小时候过得怎么样？”他的话语轻飘飘，但他自己知道这个问题是他自从知晓枳繁身世后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容与看得出来，纵然枳繁又举父疼爱，终究是个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而他，也是。个中滋味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但好在容与生于天地混沌间，伦理婚姻都没有的时代这些都不重要，枳繁却是生活在社会之中，别的孩子有父母，她没有。

    “小时候也缠着问爹爹娘亲去哪儿了，后来习惯了也就不闹。只是一起念书玩乐的小孩子讨厌，说话没轻没重，闹了个小矛盾难免争吵起来言语伤人。好在枳繁生性乐观，吃点东西睡一觉，转眼什么事都能抛到九霄云外。长大点知道姐夫是神族英雄，她就很自豪，所以也还好。甚至她比同龄的小姑娘们都坚强些，遇事不哭，说也要像她父亲一样。”

    小姨说的都是实话，枳繁虽闹腾但不骄矜，挺好的一个孩子。但容与听来却变了味儿。当年是容与杀了泽梧，导致辛夷殉情自杀，枳繁因此沦为孤儿。她本不需要所谓的“懂事”。她本来也应该像神界其他的孩子一样被宠爱骄纵，那样不好，但至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