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却脸红着把喜杖放在一旁。好半天才诺诺的问了一句:“你闺名可是叫馥郁?”
“嗯,小女出生三月有余,便身负香气。犹如花香,所以娶馥郁之名,意在愿我不仅身怀香气,德行也能似兰似馨。”张馥郁此时没有忘记是人家刚过们的妻子,低头颔首,保持新妇之礼。
“如此便好,本王母妃为我选媳,听到你的名字张馥郁,我还以为是‘富贵吉祥’的‘张富裕’,顿时惊呆,心想这京城之中官宦人家居然还有千金做此俗名,可谓贻笑大方,后经母妃解释,才明白原来此‘馥郁’与彼‘富裕’不同,后看你画像,甚觉你嘴上含笑,眼中颇有几分英姿,甚为喜欢,答应提亲。”世子在这番絮絮叨叨中说了一个挺有趣的误会,也缓和了两人这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世子颇有,馥郁甘拜下风。”张馥郁一边小声的笑,一边瞄着他正在拨弄火烛的手,眼中略有思索。
“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些失望?”朱高炽见张馥郁笑脸盈盈,又看着自己,本来脸红的劲儿过去了,现在红晕又漫了上来,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被盛装红颜这么一瞧,还是有那么几分害羞。
“果然,你的手也没有洗干净。徽墨确实是不好洗啊。”
“哦,你说这个啊,我早晨洗了五六遍,依然如此,无奈只有放弃。你……”世子一看,这新娘子一直蜷缩的手,也有几片墨迹。
“你用我送你的徽墨了?”世子走上前,拉着张馥郁的手看。
她本想把手缩回,一想婚事已成,面前这男人可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就任由他拉着。
“徽墨果然是墨中之王,”他赞叹了一番后,又蹙起眉头,“怎么大婚前夕你还要用墨?你为女子又不必如我,我功课繁忙,为得父亲承认,我不得不用,也不能耽误半时功课。”
“这个……我……世子,那个我这次把你给我的那三箱子书画带过来做嫁妆了。至于那些徽墨,差不多都用在你那些书上了……你涂写的很是有趣,馥郁忍不住跟着乱画了月余……”乱涂乱画别人的书作,这在张府的时候,张馥郁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妥;这真到了世子面前,说起来这个话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理直气壮不起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哦?那我倒要瞧瞧。”世子说完之后便出了洞房,把外边听声的小厮们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你们都在这儿,去,把世子妃带来的嫁妆,里边只要是书画一类的,全给我拿过来。”
“小王爷啊,这会儿就要?”小厮们平常知道这位脾气好,轻易不发火,在他面前较为随意,听了这话,不觉有些为难。今天是小王爷的大喜之日,要些书本作甚?
“和管事儿的人说,就说我现在要。”
小厮们见和小王爷商量不通,领命下去了。
于是王府里这刚布置的洞房门口有了另外一种奇观:别人家的洞房外都是有人在听声,几个人捂着嘴巴笑嘻嘻的;这燕王府世子的洞房外,几个小厮和女婢们却在忙碌把东西一点点用大小一样方便往里搬运的托盘,给送到世子房间里去。
世子的房间是一个套间,进门是正厅,左右各有一个耳房,后边是卧室,左面是书房,小厮和婢女们就忙着把这书全部给运到书房里。
“世子……这拿一两本看看则以,没必要全部搬进来吧?”张馥郁觉得此事不妥,要是被公公知道了这事儿,不知道会作何反映?
“时日尚早,无妨无妨,你若觉得那凤冠若重,我可命人帮你取下,喜娘在哪里?”世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沉浸在张馥郁的“乱涂乱画”中,摆摆手让喜娘把张馥郁的凤冠给卸了。
凤冠还真的是蛮重的,卸下凤冠她下意识的扭扭脖子,也不管是不是还穿着盛装,去书房看朱高炽到底在看什么。
忙里忙外的人终于忙完了,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朱高炽肥胖的身子似乎是站不了太久,赶忙坐到自己加宽加大的太师椅上,继续看着张馥郁的那些乱涂乱画。
“‘桃与菊不争一时,陶与君也不在一世。’这可是你写的?”世子翻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下面细小的仿宋小楷,娟秀清丽,应是出于女子之手。
“世子可是觉得我错了?”张馥郁想到他不伦不类的那幅画,不由得又笑了。
“不要叫世子,要叫夫君。”朱高炽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暖暖憨厚的,这会儿真的笑起来,他眉眼生得不错,还能看出来几分英俊。倘若这张脸小上几分,或许还是个倜傥的人物呢。
“好,夫君。”没来由的有些羞涩,但还是从了世子的意思。
“你别站着,我去给你搬个矮椅过来。”说着世子就要起身去。可他臃肿的身子足足有二百五十斤以上,别说站起来了,想把太师椅往后挪挪都困难的紧。张馥郁见状,忙让他好好坐着,自己去把椅子搬过来。
“你瞧夫君是不是很胖?”他还是有些颓然。他自从在礼管公公那里知道了张家对他那些不伦不类的聘礼的态度后,对张馥郁能嫁过来十分在意。他甚至找太医希望能够调理下肠胃,让他不至于这么胖,哪怕一个月稍微瘦一点也成,可惜辛苦了一个月,也未瘦下来半斤。
多年以来他对自己的臃肿时常不满,臃肿无法乘马,倒不是说燕王府找不到体格彪悍的马儿供他骑用,而是骑马地颠簸,他这一身肉。
朱棣也没少因为这大儿子的体重生过气,找过医,甚至请过江湖医生,希望想办法让他瘦下来,世子也不是嘴馋食量大的人,这么胖着实属委屈。但是朱高炽作为世子,没用过的药单世子不能用,这无疑就局限了很多。查过来查过去,最后请了太医,用太医的话来说是:“世子天生胎气带有肥厚之症,少食也胖,饮水则肥,中药慢慢调理也并非不可,但很有可能影响其智力和天性,实属得不偿失。”
闻此,朱棣只得作罢,自此对外称世子有肥厚之症,身体并无隐疾。
只是再也喜欢不起这个长子,甚少允许他在眼前出现,觉得他这一身肉腻得慌,不忍多看。幸亏他读诗书,却不是酸秀才伪君子,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丈夫。
妇能得此夫,又有何求?
那夜,正是——
风软星璨塑良宵,烛光深暖红尘帐。
新妇娇俏贴情郎,翻云覆雨虐月亮。
朱高炽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正常,张馥郁也在娇羞中失了身。听墙根的人早早都已散了去,谁能料到这世子新婚,夫妇二人居然促膝长谈到深夜,那些诗啊词啊让人听了索然无味,以至于房间里那些旖旎的动静,未央时分唱出来却无人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