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剂,那是我的研究必须具备的东西。”他愤慨地述说。
“是什么呢?”
“我们称之为‘秘落之泉’的东西。那是只有赫灵顿才有的古老圣水。”这时,马科斯看着艾肯的眼神突然发生了转变,因为某件东西在烛光中映射着不寻常的光泽。“呵呵,看来耶赛对你挺器重的,小鬼。如此特权给了你。”
“或许只是方便他自己吧。”艾肯握紧那枚胸针不屑地说
“很好。”马科斯突然抓住艾肯的肩头,将他拉近,小声说道:“小班德,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能找到‘秘落之泉’,或者能帮我偷那么一点出来,或许我的成功能让你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甚至能让你们哈瑞恩家族崛起到从未有过的高度,这个价码绝对吸引人!”
将物质的本体属性击破重组,使其发生性状改变以及属性改变,成为全新的物质。离开马科斯房间后艾肯一直思考着这句话,居然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楼。莉莉丝塔和别的星塔不同,由于炼金师人数稀少,所以作为协会总部的莉莉丝塔也显得很是冷清,特别是这样的夜晚,靴子和地板的撞击声仿佛能扩张到很远很远,在偌大的空间中如影随形。于是他脱去靴子,光着脚穿过三楼文献部的环形廊道,这里平时就没什么人,到了夜晚更是显得压抑万分,特别是一些学徒向他灌输三楼闹鬼的传言后他更是感觉后背发凉,只想着快点跑到下层。廊道两侧墙面上的巨型画框在身后飞速远离,没入黑影。跑到二楼时他已是气喘吁吁。“真见鬼!”他自己也感到好笑,曾经的铁血军师居然会被这种荒谬传闻带进沟里,莫非身形改变后心智也同样改变了?但那份急促的呼吸又是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出现奇妙的改变,沉沉叠叠,以一种不合逻辑的轨迹在蔓延。
二楼有人。他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看看身后空旷的黑影。他反射性地屏息聆听,另一个急促的呼吸声徘徊在黑影尽头。二楼是栽培园,有四个大区,这里种植着炼金需要用到的各种珍稀植物以及存放着生物样本。所以一直以来此处的光照和生物供养全都由魔导器装置完成。魔导器可以模拟出充足的光照并能将每日的灌溉控制得非常精细。正因为如此,这里是不需要人工来留守看护的。莫非是白天来查看石楠株幼体的夏执事还没走?艾肯悄悄走过去,没有了靴子的牵绊他的行动无声无息。但那个声音也突然消失了。自从喝下毒药身形变小后艾肯的旧病已经没有再复发,他相信自己的头脑一直能保持清醒,绝不会听错。他缓缓移向右边庭院,那里是冷照区的位置,大门精工雕琢一到晚上便能看见散发出的淡淡光芒,所以很好辨认。他悄悄推开门闪了进去,相比外面,里面就亮了很多,铺天盖地的月光将里面的植物小房映衬在一片空幻中,那些喜冷的植物在这里能享受最充足的冷照射,即使外面阳光毒辣也丝毫不会影响到里面被魔导器制造出的强大月力。在被这里的宁静悠远捕获的同时,艾肯也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包含着的几分血腥气息。而就在这时,粗重的呼吸声已然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无比清晰。
他正要回头,一只大手就压在肩头,将他牢牢提了起来。他不断捶打,那只大手却丝毫未有松动。他听见身后一声短暂的呻吟,温热的液体便在艾肯肩头流淌,浓厚的血腥,粘稠的质感。
那只大手褪去力量,将他推倒。艾肯看见身后的地上趴着的男人身影,他赤裸着上身,魁梧的阳刚躯体肌肉虬结,细小的汗珠在身上汇聚成流体,在月光的浸染中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只是他的脸孔却是真实的白,毫无血色,嘴角的鲜血还在往下流淌着,艾肯有理由相信这人并不是莉莉丝塔的人,甚至不属于竖琴手,男人壮硕的躯体根本不像是魔法师。“你受伤了,先生。”艾肯慢慢后退,地上的鲜血并不多,但却都是黑色的,不知道是否是光线的问题。男人俯倒在地上,胸口无力地起伏着,裸露的背部一道黑色的线条仿佛在嗤嗤冒着黑气。这是一道什么样的伤口啊。
“我去给你找些药来。”艾肯准备跑到楼下,但被男人粗暴地推倒,“敢走,我……杀了你。”男子吐出一句怨毒。
“你伤得很重,先生。”艾肯爬起来,也许是看在一个孩子,所以他的那一推力量并不大,但却足以将自己推出很远。
“我再说一次,你要敢走,我就杀了你。哪怕只是个小鬼。”他支撑着做起来,身上汗水恣意流淌,如同水人。
“那好,我不走,你要我怎么做。”艾肯摊开手,显得很无奈。他的手老茧厚实,一看就是摆弄武器的人,而且造化不低。“是什么人伤了你?”
“与你无关。”
“不让我帮助你,又不让我走,真是好奇怪的人,你中毒了,你不清楚吗?或许我能找到一些药。”他看见男人身旁地上散落的细小植物叶片,捡起来查看,那是石楠株的嫩叶。原来一直以来破坏珍贵药材使得夏执事懊恼的元凶就是他了,可见这人一直躲在这里养伤,但很奇怪的是并没有被人发现。“你靠这个来压制毒性吗?”
那人紧盯着自己,目光中透着痛苦以及丝丝寒意。他的伤口很长,黑色的暗影在伤口上涌动,宛如多足的蜈蚣,似乎并没有停止撕开血肉,所以在层层黑影中,他的伤口还在不断扩大,拉长。这么重的伤,普通人根本难以活下来,这里被魔导器加持,制造出的月光拥有一定的寒意,在这样的低温场所或许真的能延缓毒性的运作。但都是暂时的,这人依旧是在等死。
艾肯回身走到棚屋中,又采了很多石楠株的细小嫩叶,随后走到他的身边。“别耍花样。”男人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能击碎自己。是的,他依旧有那样的能力,特别是对待一个孩子。
艾肯没有理会,小心将叶片铺放在那人后背黑色的伤口上。那人在痛苦中颤抖,躯体为了抵抗外部的伤痛开始防卫性地痉挛。
鲜血掺和着黑气逐渐吸附于嫩叶上,下一刻,那片被完全浸染成黑色的细小叶子很快枯萎蜷缩,带着那些残毒消散了。见此情形,艾肯忙将手上所有的树叶都敷了上去,随着片片树叶消散,那些溢出伤口的黑气被全部压制住了,仿佛陷入沉睡般没有再度窜出来。男人痛感消退,宛如大赦,强大的疲惫感让他沉沉睡去。看来石楠株的确是珍贵的药材,难怪夏执事那么费心去嫁接维护。他起身回到棚内,又摘了很多出来,不知道第二天被小夏发现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不过艾肯相信这个年轻执事不会有机会看到,他笑笑。随后他将叶子小心地敷在那人伤口处,直到遮盖住全部伤口,处理完后他疲惫地揉揉肩膀,踮起小脚悄悄起身离去。
那个男人应该天亮前就会醒过来,希望不会被夏执事或者卫兵发现才好。艾肯心里想着,不过转念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要操心的事情可够多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当他打开房门时,等待他的却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冷不防的重创让他站立不稳,竟然一头撞在门边的木架子上,额头处立刻肿了起来,还伴随着脸上灼热的痛感。他感觉整个脸都大了一圈,还有麻痹。可见那人下手真的不轻。头晕目眩中他看见对他下手的人,那个膀大腰圆的卫兵。那人身后的黑影中站着的人在冷笑着。
“真是让人久等啊,班德少爷。在这肮脏的房间里我可是站了足足二十分钟。”两个卫兵自觉后退到黑影身后,那人慢慢走近他,目光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想不到我老爹带回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孩童,真是老糊涂。”
哼,纨绔子弟。艾肯脸上火辣辣地痛,说话都显得艰难。这些年来作为军师的他可从未得过这样的待遇,心中难免怒气升腾。
“少爷,我来修理这个小屁孩。保证惨绝人寰。”刚才打他的卫兵说道。
这个少爷看起来明显比自己小,当然,那是用艾肯的真实年龄对比的,但为什么心智如此不成熟,会虐待一个小孩。
“少爷”仿佛没有听到胖卫兵的提议,静静走到艾肯的书桌前。似笑非笑地观赏起来,桌上面摆放着白天小夏执事给他准备的日用品和画板(艾肯苦苦要求夏执事的成果)。“看来新执事对你还是挺欢迎的么。”少爷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手指轻轻撩拨,那些东西一点点在桌上移动,直到桌子边缘,最后全部砸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更可气的是这个纨绔子弟当做没看见似的故意踩在散落的衣服和画纸上。“哈瑞恩是客人,打死了我怎么向那个死老头交代啊。”他故作生气,指责那个胖子,“不过……如果只是半死的话就……。”
胖子仿佛得到了心仪的指令般,挫动手指关节,乐呵呵地朝着艾肯走过来。硕大的黑影在男孩的眼前延伸开来,宛如滚滚乌云。艾肯握紧腰间隐藏的匕首,但最后一刻,他的手松开了。出现在他肿大脸颊上的俨然是一幅笑脸,显然他自己也认为那样的笑脸一定很扭曲很怪异。
“既然少爷您对我们家族有这么大的怨恨,又何必那么纠结啊,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直接来个绝的,打死了才好呢,到时候会卿大人问起来就说这个小孩不知道去哪野了,怎么都找不到。反正炼金公会对于处理尸体还是很有优势的,保证让人永久消失不留一丝一毫。这样的事情您也不是没干过,我说的对吧?”艾肯满脸堆笑,他努力将这些话说清楚,但还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吆嗬,还真会帮我们少爷考虑,那你就好好享受下大爷的铁拳。”那人不等少爷回应就准备动手。艾肯啪一声小手掌抵住他的大拳头。
“我还没说完呢,耐心点,傻大个。”艾肯奸笑,“记住哦,一定要至死方休,否则某个不懂事的小孩会亲自去往七楼的裁决部的,那样就不好玩了,我可听说每座高塔的七楼都有一个裁决部,是四大家族直属的独立机构,他们的审判手段真是,啧啧……。”
“呵呵,七楼,你也能……。”少爷正乐得前仰后合,但很快他的笑容被压制了,他看见小孩手中把玩着的某件东西正闪着光,仿佛是一种嘲笑。
“银蓝胸针?”少爷走过来仔细查看,他实在不相信这东西会在这个孩子手里。
“是啊,好难办。有了这个,那些防守武士还是得放行。”艾肯轻蔑地看着眼前之人,“所以,一定要绝,要狠,还要够干净,你说对吧。”
“哼,你以为我不敢?小鬼。”那人扑动着双唇努力压制着怒火,那份嚣张荡然无存。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直为你着想的,喏,给你玩吧,反正我也不想用到。”艾肯一甩手将胸针抛向他,并走到他身边小声说:“藏好了,尽量在被裁决部的人发现前逃出赫灵顿堡哦,逃亡愉快。”
“你!”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反复吞咽着口水。两个卫兵丝毫不敢动,只是傻傻地看着“少爷”,依旧在期盼着。
这时候,艾肯收回笑容,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上一把拿回胸针,态度傲昂。
“游戏结束,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带着你的两只狗滚吧。我要休息了。”他用冷酷的声音说。不用看都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受到的打击是那么深重,他甚至怀疑某人会不会因此气得当场晕厥。
“少爷,少爷,弄他。”
“小鬼而已,给他点颜色看看,少爷。”两人在不断地催促,显然他们的猪脑总能恰到好处地停在某个层次上。
少爷暴喝一声,一人一记暴栗,“都给我闭嘴,小兔崽子。”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此刻已然变得高大的艾肯。不甘愿地走向房门。盛怒之下需要某些东西作为下行的台阶,显然,那个被艾肯一撞已经完全偏离的木架子成了最好的发泄物。他飞起一脚只闻“嘣”一声,木架子被踢得七零八落,散得到处都是。
“等等!”艾肯冷酷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少爷居然停在当场半点未动。
“这五个掌印我会记着,就当是某少爷欠我的人情,很大的人情。”他一字一句说着,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
看着他们狼狈地离开,艾肯收起那份凌厉,目光恢复平静,想来这个作威作福惯了的人一定把下面的学徒欺负得够惨,这些学徒都和他一样,应该是来自下面各各小家族的,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正义和公理。他关上房门,摇摇头不予理会,这样的纨绔子弟帝国也有很多,有的尤胜于斯,只是他开始明白和小夏谈起哈瑞恩家族时他的那份闪烁其词。可见他清楚哈瑞恩家族和炼金协会之间的纠葛和怨怼。看着被那人散落一地的日用品,心里莫名产生些许温暖。
“小夏。”他喃喃说着,微笑刻在已然浮肿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