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冬天好像来得格外早一些, 刚刚进入十一月的一天清早,早起京城中的众人发现,天上竟然飘起了零零碎碎的小雪花,虽然落在地上就化了,但是一推开窗户那股子冷空气还是让人一激灵。
红玉推开主屋的门,脸上带着一些喜气, 屋子里照常是暖烘烘的, 陶府的地龙那都是早早就烧着的, 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空气变化的影响。她放下铜盆,看着榻上刚刚坐起来,俏脸还带着几丝迷蒙的主子:“小姐, 下雪了!奴婢估摸着嘉堂关那头天气必然也是冷了下来, 没准过几日小将军就回京了。”
祁国公托钦天监算出来的大吉之日乃是在万寿节过后,掰着指头算算, 也就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陶府这边由着陶老太爷和老夫人张罗着,这两日也开始了大婚的准备, 好在自家的裕盛堂什么都有, 不过就是挑挑拣拣的麻烦了一些。老夫人最近这段时间看陶桃看的极紧, 不许她没事儿就往府外跑, 强拘着她在家里绣那劳什子的大红嫁衣。
陶桃闻言眨了眨眼,然后掀开身上的锦被走下榻:“变天了?老夫人的膝盖可有疼?”
红玉上前替其披了一件披风, 回应着:“奴婢方才早起问过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是没有往常那般疼,昨儿晚上开始也只是觉得膝盖刺刺麻麻的, 后来喝了药就很安稳,现下还没醒呢!”
陶桃扭头看了她一眼,起初红玉被自家主子盯得一愣,随即猛地摇了摇头,之后看陶桃眯起了眼,也只能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然后没等着用早饭,主仆二人就好像做贼一样悄悄的出了陶府,命车夫往裕盛堂去了。
出来呼吸了两口冷冽的空气,顿时都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陶桃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神情愉悦。这些日子,因着陶老夫人的缘故,她只能逮到机会透着溜出来,虽说绣嫁衣那也是必须的,可是眼看着还有事情没解决的,她可不想等嫁到国公府之后还日日惦记着这点子破事儿。
没多一会儿就到了裕盛堂门口,她下了马车就有伙计迎了上来,态度恭谨:“小姐,呼兰掌柜的在二楼招待贵客。”说着几个人上了楼,那伙计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是东宫贵人,月中是太子妃的寿辰,贵人想寻一些新奇又值钱的玩意儿讨太子妃的欢心。”
太子宗元?
陶桃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吩咐:“等贵人走了,你便让呼兰掌柜的来寻我。”
甫一上二楼,就瞧见了其中一间房的门口立了不少小厮和丫鬟,想来是宗元带过来的。东宫的人那规矩自然都是极好的,几个人垂手而立,没发出半点的声音。就连她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些人也不曾抬起头看她一眼。
本来陶桃都已经走出去几步远了,突然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再次看向了那几个丫鬟、小厮和侍卫亦或是门客。见她这般,红玉和裕盛堂的伙计也只能跟着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在看什么。
接着她回身迈开了步子,往那几个人的方向直直走了过去。在众人都注意不到的位置,其中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头发用木簪束在脑瓜顶上,做门客打扮的男人收紧了袖口中的拳头。
没曾想陶桃只是走到了一个丫鬟身边,歪着头仔细的看了那丫鬟头上的簪子两眼:“哟,琉璃玉簪呢,而且还是市面上极为少见的昙花形制,工匠的手可是够巧的。”
那丫鬟屈膝:“谢陶小姐夸赞,奴婢这根簪子是主子赏的。”
陶桃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走了,在进屋的前一刻还和红玉念叨:“我就说琉璃玉挺好看的吧?这玩意儿大梁国少见,咱想办法把这条线打通了,京中的贵女一定买账……”
那灰衣门客松开了微抿的唇,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放松了一些。
待到呼兰柯送走太子返回二楼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了。他刚进屋就发现陶桃正立在窗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什么,请过安之后他冲着红玉道:“怎的今日老夫人肯放你们出来了?”
红玉还没来得及回答,陶桃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呼兰,太子今天带过来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门客,你可识得?”
呼兰柯皱眉回想了一下,迟疑道:“好像听那些丫鬟唤他吴先生。”东宫门客众多,天南地北的有志之士有的是,虽说前两个月因着阮府的事儿,太子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最近隐隐被六皇子压着抬不起头,但是再怎么说那都是储君,只要没易储,他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前来投奔他的仍旧不算少,谁又能注意到那些来来往往的门客到底长个什么样,又各自叫什么。
“吴先生?”陶桃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派人盯着这位吴先生。”
呼兰柯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仍旧恭敬应下,然后接着禀报:“礼亲王府那边,仍旧没有什么异动,礼亲王一向深居简出,连皇上召见都是十次里有七八次不会去的。”
“唔……”陶桃从窗外把视线收回,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目前皇上仅剩下的兄弟,一个是裕亲王,另一个就是这位礼亲王了。裕亲王虽然在朝中颇得皇帝的看重,但是真论起关系,那一定比不过那位和皇上一奶同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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