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箖路过娘的卧寝,从门缝中看见娘正坐在敞开的窗户下艰难的绣着织品。
风带着来自冬日的寒凉打在微弱月光下做女工的女人,冷风刮过她的周身,溜进她的身体。
疲惫的女人像是感觉不到凉意似的,依旧不停地工作着。
娘的手艺精湛,镇上许多客人都喜欢出自她手的绣品,故而娘便接了许多活儿,凭借着微薄的工钱和爹留下的一些银两,堪堪维持一家子的生计。
爹死后,娘更是劳累,砸锅卖铁供他继续到书院中读书。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本以为能熬到家中学子出人头地,此时却被人害得连书院都去不了,何况是去参试,如今也只有如此艰难的生存下去。
玄箖抓着门的手一紧,推开木门,走进了娘的房间。
木门过于老旧,发出一声巨响,娘被吓了一跳,一个慌乱,没注意便扎到手。
“嘶——”娘吸了一口冷气,她的被扎出一个血点,一颗圆润的血珠在她的手指上滚动。
娘将绣花针放下,把手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嗔怪道:“怎么还不去休息,看看你折腾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玄箖一瞬不瞬的看着娘扎伤流血的手。
“娘,晚上光线太暗,织绣品对您眼睛不好,您也早些休息,别太劳累,我虽然没用,但我还是能吃苦的!”
娘放下绣帕的手一顿,牵强笑了笑。
若她不努力些,他们连清汤都喝不起,她只有靠此来多攒些银钱,免得冬季来临,他们要受冻挨饿。
娘叹了口气道:“娘知道了,娘待会儿就躺下休息,你也快快去睡觉吧。”
娘慈爱的摸了一把玄箖的脑袋,有些心疼,孩子瘦成这样,都是她没照顾好他,若有条件,得多给他补补亏空的身子。
玄箖抿了抿嘴,无言沉默许久,说道:“叶锦儿她醒了。”
娘听到这个消息,真心的笑了笑。
“这锦儿孩子也是命运坎坷,从小就遭受各种不公的待遇,近日又出现这档子破事,那孩子也恐怕是吓着了。”
娘想到叶锦儿昏迷前往张家嫂子嘴里塞泥巴的惊人举动,心中一阵怜惜,面对这么大的打击,那孩子恐怕是不要命的豁出去了。
心里又是一阵担忧,若是那她那大嫂趁机报复怎么办!
不得不说,娘的脑补能力还是挺丰富的。
不说叶烬浔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不要命,就是那张家嫂子,在叶烬浔施展的幻术之下,如果不出意外,没有个三天两夜,怎么也消除不了心理阴影。
“她……情况还糟糕吗?”
玄箖想了想道:“娘你不用担心,现下应是没有性命之忧。”
娘无奈道:“锦儿也是受尽苦楚,她醒来后指不定会乱想些什么,你作为她的夫君,可要更加细心照料,好好开导开导她,千万别辜负人家,知道吗?”
“我自是会的,娘您也早些休息。”
他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隔绝冷风的吹拂。
娘知道拗不过他,便顺着他,躺在床上睡下来,眼巴巴看着人满意的离开,只是眉眼依旧带着一丝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