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小公主百日那天,正是皇上十九岁的生辰,也是苏凤仪十九岁的生辰。
如此盛世,自该普天同庆,宫里中午给小公主摆了百日宴,大宴群臣。
而作为寿星的皇上,今年过生辰玩出了新花样,他把群臣留在宫里给他过寿,然后自己带着陆弘和禁军跑到西山打猎去了。
苏凤仪进宫参加宫宴,先去了枕霞阁,惠贵妃正抱着小公主逗她笑。
小公主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小公主刚生下来的时候,皇上非常喜爱小公主,恨不得集天下之力来宠,每日都来看小公主,甚至给小公主挑称号挑花了眼,导致迟迟定不下小公主的封号。
后来皇上新鲜劲过去了,又得了宸妃,终日沉溺于和宸妃玩乐,渐渐来枕霞阁来得就少了,也把给小公主定封号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取一个。
前段时日皇上在乾清宫遇刺后,对后宫乌泱泱的女人更是避之不及,又搬回了豹房,就更是想不起给小公主取封号和名字这事了。
皇上来的时候,惠贵妃并没有很高兴,皇上不来的时候,惠贵妃也没有很难过。
宸妃奉皇上之命,每日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惠贵妃也没有为难宸妃,每日好茶好水地招待她,还揣摸着皇上的心思,规定了美人以上的宫妃每日都要来请安。
这样好把宸妃大大方方地给所有人看,来满足皇上想跟朝臣对着干的意图。
皇上送走了宸妃,不再踏足后宫后,惠贵妃就乐得自在,取消了每日请安的规矩,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小公主身上。
总之,对惠贵妃而言,自从乔贵死后,只要不把皇上当夫君,只把皇上当皇上,当东家,当主子,日子就挺好过的。
小公主才三个多月大,但已经能看出稳重的个性,喜欢睁着大眼睛观察周围,但不爱哭,也不太爱笑,也不怕生。
惠贵妃逗小公主笑的时候,小公主表情严肃,一点都不想笑的样子,结果见了苏凤仪进来,突然就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找苏凤仪要抱抱。
惠贵妃都奇怪了:
“这是见到姑姑就高兴是不是?”
苏凤仪笑着接过小公主举高高,小公主笑得更大声了,挥舞着小手手,踢着小脚脚,笑得咯咯咯咯,打了个嗝,吐出一个奶泡。
苏凤仪赶紧抱着她坐下,然后从荷包里抽出一条手帕给她擦嘴边的奶渍。
惠贵妃看苏凤仪那荷包,笑道:
“殿下换荷包了?这凤栖梧桐绣得真好,凤凰跟活得一样。”
苏凤仪嗯了一声:
“今年新收的生辰礼。”
惠贵妃拿出一个盒子出来,有些无奈道:
“也不知是何人这么有缘分,跟妾身想到一块儿去了,妾身也绣了个荷包,贺殿下千秋。
只是妾身这手艺,实在是比不过,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要么这个先算了,妾身回头再给殿下补一份旁的生辰礼。”
苏凤仪把小公主交给一旁的奶娘,笑着从惠贵妃手中抢过盒子:
“送出来的礼,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快给本宫看看,你手艺如何?不错不错,本宫很喜欢。”
盒子里果然也是一个荷包,绣得是“凤翔九天图”,虽比不过徐瑶的“凤栖梧桐”的手艺,但比苏凤仪自己的手艺,那是好了太多了。
苏凤仪高高兴兴地把礼收了,参加完宫宴后,骑马回府,结果离长公主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发现路被排着长队的马车给堵了。
也不知是哪家府上,选皇上寿诞这个日子请客迎客,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苏凤只好下了马来,牵着小白龙从那狭小的缝隙中左右腾挪,一路越过一辆辆马车,终于发现了堵车的源头,正是她的长公主府。
本应在府中一心只读圣贤书准备府试的丹桂梧桐等人,居然在门口迎客。
苏凤仪牵着马过去,梧桐马上迎了上来,帮她牵马进府。
刚刚在门口不好问,现在进了府里,苏凤仪便问梧桐:
“怎么回事?本宫今日府上未曾请客,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可是要求见的,让他们都回去,本宫不见,堵在大街上做什么?”
梧桐刚刚接待客人都快忙疯了,说道:
“不是殿下,这些只是送礼的人,也没有要求见,送了礼就走的。堵在大街上实在是,来得人太多了。往年殿下千秋,也没这么多人送礼,今年不知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来得人多到什么程度呢?
多到晚上,苏凤仪都洗漱完准备歇息了,一脸憔悴,入了一天库连饭都没吃上一口的白果才来得及交今日收礼的礼单名册。
苏凤仪随意翻了翻那厚厚的礼单名册,觉得今日,怕是所有五品以上京官都来送过礼了。
细看过去,正好是曾被关进锦衣卫诏狱的那些大人,以及曾经参与携棺跪谏的大臣,甚至连陕甘总督罗大人,都专门派人,给她送了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