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上次你救老叟时便走过孙巡抚的门路,这次可否能为我登州辽民再去巡抚门中一次?”
陈立三看着满座因为赵震进门而满面狐疑之色的辽东商贾,直接抛出去了这样一句话。
哦?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走通登莱巡抚的门路,在座的八达辽商脸上骤然从狐疑变作惊讶,而旁边的齐管事当即搬过一把椅子。
齐管事在陈家地位,登州城中谁人不知,可看他此时恭谨神态,众人也自然明了来人必是陈立三倚重之人。
不过听完陈立三简略说完事情原委,赵震却直接摇头道:“就算小子肯去,此事也断无成功之可能。”
“为何?吾等也不用衙门出钱,只是想自设粥棚。我们代官安民,孙巡抚向来爱惜我辽民,焉能不允?”陈立三不解地问道。
“不可能允许的,因为一旦允了你们施粥,这孙巡抚就把自己放在了整个登莱官场的对立面,乃至于整个山东官场的对立面!”赵震说得斩钉截铁,提到官场之事,就连刚才欲走的耿仲明都安坐了下来。
李富春不以为意道:“贤侄言重了吧,这赈济之事本为善举,安能置巡抚于此等境地?”
李富春这话得到了屋中另外七位辽商的附和,众人完全想不通,有人替他出钱出力安民,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还会有人不愿意。
“一句话,因为登州苦我辽民久矣。”赵震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道:“自天启辽陷,近十万辽民奔赴登州,我想问下诸位,历代登州主官都是如何安置辽民的呢?”
陈立三在登州时间最久,想都不想就答道:“择其强壮者为兵,余者择其荒地为屯垦。”
“那么这荒地在安置军屯之前又都是谁的呢?”赵震反问道。
这话根本不需要回答,登州自来地贫民多,但是大明开国二百六十年,居然还能有荒地存在,这只能证明那些荒地根本就是有主的地,没有办法分下去。
谁有能力占有这些荒地呢,只有登州当地的官宦士绅。
荒地多好啊,不用交税,不用纳粮,可是辽民一来,这些土地都被划成了军屯民屯。
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在中国古代,夺人土地,那就是杀掉祖宗十八代的仇恨。
见众人沉默,赵震继续说道:“士绅恨辽民,百姓同样恨辽民,自从辽民来登,粮价便经年升高。前有人丁暴涨,后有绅士手下粮商推波助澜,如今登州每石粮一到一两三分银。此价不说山东,便是在江南也称得上一个贵字,登州百姓焉能不恨辽民。绅恨民怨闻就闻于登莱官场,今恰逢良机,彼等焉能不趁机逼辽民离开登州!”
登州人仇恨辽民的缘由,其实大家都有所感,但是赵震把根源条理清晰地摆出来,座中众商面色去更加沉郁。
唯有耿仲明虎目一翻,冷声问道:“良机,他们怎么看出这是良机了?”
都说耿仲明狡猾多智,果然看问题与这群商人不同,赵震将身子转向这位虎将,正色而答:“看登州之局势,首先要着眼辽事。若看辽事,则要辽西与东江分开来看。国朝历来以运河漕粮供辽西,以登州海运供东江,这两条粮道也便是朝廷控制两路军马的凭借。所以这登州官府对辽民的态度,也要着落在东江镇的兴衰。”
场中众商初听此论颇为新奇,陈立三面上隐隐有赞善之意,但耿仲明却波澜不惊道:“我当是什么新论呢,昔年袁可立为登莱巡抚时,便常常以军饷到期,飘没几成以挟制毛帅。毛帅何等样人,当即鼓励辽东流民去登州求食,一可借登州安辽民,减少前线压力,二能让可立困于民事,无暇用记于我东江军身上。另外招揽淮安商人到皮岛贸易,若非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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