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袁贼禁海奸计得逞,朝廷以何制我东江!”
听耿仲明将毛文龙当日策略娓娓道来,赵震听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套囊括了政、商、军三者合一的整体策略,毛文龙当真无愧一代枭雄。
惊讶归惊讶,但是毕竟看过无数后世对此事研究的赵震,还是面色平和地继续说道:“是啊,毛帅自然雄才伟略,以至于登州官员扣押皮岛八个月粮饷后,当机立断带兵跃马登州,此地辽民群起响应。自此登州官员再不满辽民,也只能忍耐,但是偏偏毛帅于前年为袁贼所害。但是随即孙巡抚上任,又将孔、张、李,以及耿帅您带回了登州,他们虽屡此弹劾,可辽军在登州兵强马壮,他们也不敢奈何。只是如今,形势却不同了。”
赵震说得嗓子一哑,咳嗽起来,而对面耿仲明的脸色却迅速严肃了起来,朝着自己副官喝道:“去给这位赵先生添一杯茶。”
赵震接过茶水润了一下喉,向耿仲明拱手道了个谢,才继续说道:“皮岛变后,出身辽西的黄龙黄总兵已彻底掌握皮岛兵马,登州官员再不惧东江北来。王将军调任,孔、李两位将军出兵援辽,张将军不问民事,登州城中只余一耿帅,如今又正因皮岛之事苛责。如今登州辽民头上再无人遮护,此时不动手,又待何时!”
登州水门小海附近一处茶楼后巷,停着一串轿子,轿夫们正围着一个炭炉烤火。
茶楼虽然不大,但是装饰得颇为雅致,尤其有一处亭楼正好可以看见三仙山。
“好,看赏!”
外面风雪飘扬,室内却温暖如春,歌女一曲《玉堂春》唱罢,充当东道的蓬莱知县秦士英,将一块五两的银锭,掷入小厮捧上的木盘中。
“俗了。”同知贾名杰不屑地扫了一眼,随后解下一个玉制扇坠丢了进去。
待歌女辞谢下楼,屋中的脂粉香淡去,秦士英才苦声道:“贾大人啊,如今几万辽东流民聚在水城外围,若是再不让辽商救济,吾恐生变啊。”
贾名杰哼了一声,就自顾自地喝起茶来,答他话的反倒是知府的幕友王师爷。
“秦大人勿忧,吾家明公已奏请宋大人命耿仲明那厮严加看管辽民,误使其生事。”
秦士英急道:“怎可如此,王先生啊,那耿仲明麾下俱是辽兵,让他们看管辽民,岂非儿戏呼?”
“秦大人啊,念在你我同乡的份上,我便和你说个明白,此乃一箭双雕之策。若是耿仲明忠心任事,他必然酷制辽民,从二者必生嫌隙。若是耿仲明敷衍了事,若真造出事端,我们便可弹劾他一个聚众谋叛之罪!”
王师爷说完,就端起茶杯细细品茗,与房中众人谈论起三仙山雪景妙处。
唯有秦士英依然心绪不宁,他是陕西三元人,家乡早已为流贼祸乱,本以为考中了进士终于能逃出生天。
结果自己的第一份职务就是遵化知县,遵化在直隶境内,位于山海关与京师之间,地当要冲,完全可以看出朝廷对他的看重。
但是秦士英是个聪明人,当他看见鞑子在墙上留下的深深箭痕时,秦士英就暗下决心,此地决不可留。
于是当即广聚银钱,勾连人脉,终于在一年后就调到了登州蓬莱县做知县。
他都盘算好了,登州虽也是前线,但鞑子不善水战啊!这又能捞功绩,又没有危险的地方,正适合自己做一任太平知县的梦想。
可是没成想,本来好好一个安稳官,秦士英却觉得自己日日坐在火药桶上。
秦士英上次带衙役去拆施粥棚时可被吓坏了,那群辽民的眼睛都恨不得吃了自己,可这样的辽民在他城外可是有好几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