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茫茫, 一望无际,夜雾笼罩下墨浪怒卷,大风咆哮。
一支飞剑摇摇晃晃, 流星般划过夜空。
剑上人,一立一坐。
前御剑者遍体鳞伤, 却身姿挺拔, 咬牙操纵飞剑保持最快速度, 任由鲜血洒进漆黑大海。
坐在他身后的人毫发无损, 腿轻晃, 像坐在栏杆上赏月吹风:
“宋潜机,这天下之大, 你要带本座哪儿?”
一人像亡命天涯, 一人像郊游踏青, 偏他们出在同一柄剑上。
“回千渠。”宋潜机答完,便始自言自语。
这次人距离极近, 周围没有嬉笑歌舞, 只有海上风声呼啸, 孟争先终于听见了那句含混的话:
“想回千渠种地。”
什么玩意儿?
孟争先微微眯眼:“有点意思。”
红尘酒可放大欲望, 使人暴露本性。
孟争先深信人性本恶。年年金宫夜宴,多道貌岸然的正道君子脱下人皮,丑态百出。
门正派?他不屑一顾。
是宋潜机喝了酒,说着想种地,拔剑杀出重围, 还说想救他。
若说宋潜机没醉,他嘴里说着孟争先听不懂的话,颠倒四,明显神志不清。
若说他醉了, 他还能凭多年经验设计逃跑路线,躲避“追兵”。
“千渠是哪里?”孟争先这次真有些好奇了,“可是天西洲华微宗属地,千渠郡?”
宋潜机点头。
孟争先问:“为什么?”
他出身凡人,比起生在修真界的修士,凡间更多几分关注。
早些年听说千渠连年大旱,瘟疫饥荒横行,民不聊生。因为神庙收不上香火供奉,华微宗也懒管当地凡人死活。
一片灵气凋敝的死地,哪里值一个醉鬼念念不忘?
宋潜机被他这样问,反而觉奇怪:
“你不回家吗?你的爹娘,你家的管家和厨娘,还有你的朋友们都在那里……你走了这么久,不想他们吗?”
孟争先如遭雷击,脸色骤变:“放肆,敢戏耍本座!”
他含怒挥袖,就要一掌拍碎眼前这人的天灵盖。
话音未落,怒海翻腾,云水激荡!
一支水龙卷冲天而起,十余道黑影踏浪冲破海面。
奔在最前的人身高九尺,手持一柄黑气缭绕的叉戟,飞剑当头砸来:
“宋老贼!速速放邪佛,饶你一条生路!”
他人齐声道:“尊上,属下救驾来迟!”
这一记有千钧之力。
宋潜机飞剑轻旋,游鱼般避,挥袖打出一沓爆破符:“西海夜叉!我带人出海,何轮到你插手?”
符纸瞬间引爆,海上火光阵阵,雷音滚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咱们砍下你的头当下酒菜!”来人大骂,“阵!”
宋潜机大笑:“宋某人头在此,谁有本事,只管拿走!”
他忽然回头,神色变温和:“小孟坐稳了,师兄带你杀出。”
孟争先收掌回袖,目光微变,冷眼他浴血搏杀。
邪道修士擅蛊擅毒,出招不留余地。
猩红毒雾、丑陋毒虫配合各种狠辣招式,不要命地宋潜机攻来。
一间阴风大作,黑云遮月。
飞剑在水天之间起起落落,如一尾受伤银蛇,更被激起张狂血性。
宋潜机左右冲杀,摸准破绽,道“轻云符”贴上飞剑。
剑身迅疾如风,顷刻突破阵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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