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见两个守卫走了一个,心道,有机会!
也不和小黄鸡计较了,心中默问道:你说我会喷火,怎么喷?能不能烧了这片军营?
小黄鸡尴尬地扭过头。
【喷火像吹气一样,不过你还是个幼崽,顶多喷个小火苗,能吓唬吓唬人就不错了,哪能搞出什么大动静】
李存勖心中有了数,狭长的狐狸眼一转,看向门口。
仅剩的那个守卫身子一抖,退后了几步,不敢靠近他这疑似发疯的狐狸。
机会来了,李存勖眼睛一眯,凶光毕露。
他低头冲自己吹了个小火苗,将捆住自己的绳子烧断,接着后脚一蹬,窜到守卫脚下。
守卫吓了一跳,惊得手中长戟掉落,瑟瑟发抖地往后退,嘴皮打颤:
“会…会喷火的狐妖!!”
李存勖也懒得计较这人说自己是狐妖,索性就当自己是个邪恶恐怖的大妖怪吧,至少妖怪人人都怕,比当个狐狸幼崽强。
他装模作样地冲天嚎了一声,再猛地发起攻势,跳到守卫头顶,狠狠地咬了下去。
守卫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地。
李存勖再趁机吐了口小火苗,将守卫地头发点燃。
也许是这帮臭兵汉们常年不爱洗头,头发满是油,就这么点星星之火,竟在其头顶燃成冲天火团。
守卫痛呼哀嚎,急得抱头鼠窜。其他牙兵见了,也慌乱成了一锅粥,想帮忙灭火,却有个傻缺把烧菜准备的胡麻油当成了水,倒在守卫头顶,油花四溅,地上、营帐、乃至周围牙兵的身上沾满了油水。
守卫被猛然增长的火势烫得手舞足蹈,尖叫着倒下,在地面上来回翻滚,众人见了连连后退,生怕身上溅到的油被引燃。
李存勖吐了口黑烟,嗓子有点干,趁乱溜之大吉,一路狂奔,可算逃出了敌营。
小巧的鼻尖抖了抖,他试图靠嗅觉找到朱友恭的气息,尽快阻止敌军劫粮。
狐狸的嗅觉不比狗弱,哪怕他对自己的“新身份”格外排斥,可情况紧急,没工夫给自己矫情。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朱友恭的大致方位,顺着气味一路狂奔,朝着一座小山的方向奔去。
他离朱友恭越来越近,空气中多了些纷杂的臭味,浓郁得让他失去了分辨能力。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又腥又臭,和敌营里的味道差不多,却更加浓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酷刑,胃里翻江倒海,他实在忍不住停下脚步,干呕了好一会。
缓过神来后,他继续硬撑着前行,终于,在一个拐角后,找到了朱友恭的身影。
只见朱友恭带着一帮牙兵,埋伏在高地土坡上,牙兵们手持长弓利箭,瞄准下方的甬道,远方隐约传来了车马行驶的杂音和阵阵脚步声。
李存勖藏身在草丛中,心惊肉跳,那一定是运送粮草的郓州兵!
不能让朱友恭埋伏成功,必须想办法阻止!
小火狐红毛竖起,背部高耸,蓄力几秒后,猛地冲向朱友恭的方向,速度之快宛若闪电。
“嘤!”他怒吼一声,同时喷出小火苗,对准朱友恭烧去。
周围的牙兵见狐狸竟会喷火,一时间自乱阵脚,纷纷放下手中长弓,四处窜逃。
他这么一闹腾,动静太大,运粮的郓州兵远远就发现了朱友恭的埋伏,赶紧掉头逃离,换了条路送粮。
而朱友恭依旧停留原地,竟没被吓到,身姿挺拔不动如松,抬手轻轻一抓,小火狐便被掐住了喉咙,刚吐出的小火苗也熄灭了,只有一缕黑烟冒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在他手中挣扎。
李存勖瞬间炸毛,怎么又落到朱友恭手中了?
他不怕妖怪吗?
为什么没被自己吓跑?
【他能是一般人吗?怎么可能被你这小样吓跑】
小黄鸡跳了出来,站在他头顶无情吐槽。
——你这么喜欢他,干嘛和我绑定,让他去当狐狸吧,我想做人!
李存勖气得牙痒,冰蓝色的狐狸眼冷冷瞪向朱友恭,张嘴狠狠咬下去。
锋利的尖牙硌在朱友恭的手背,因为是队友,所以无法早上伤害,反倒自己的牙被硌得生疼。
他气得呼吸急促,空气中的恶臭钻进鼻腔,宛若身处粪坑,嫌弃得不行,却逃也逃不掉。
朱友恭见了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状似温柔耐心地扭动小火狐的脑袋,用蛮力移开尖牙,手部虎口处多了两派血洞,鲜红渗人。
“会喷火?”
朱友恭笑意更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两手掐着狐狸脖子,凑近打量着,目光落在小火狐十分人性化的怒容上。
“难不成青丘的传说是真的?”
上古奇书《山海经》中有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失者不蛊。
据说,齐景公有马千驷,田于青丘,指的就是曹州境内的那座青丘山。
而曹州,在郓州境内,与兖州相邻,离得不远。
莫非这平平无奇的小狐狸,竟是青丘中的妖狐?
朱友恭收起疑虑,先将小火狐绑起来,系在腰间,接着发号施令,命所有逃窜的牙兵快速归队,继续追击郓州援军。
李存勖被悬空挂着,一路摇摇晃晃的,晕得口吐白沫,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臭味,他仿佛看到了白无常要来索命。
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影子。
是白无常吗?
他打起精神,定睛一看。
这一眼,令他心脏骤停,惊了一身冷汗。
冲鼻的恶臭竟是来源于此处!
只见眼前的是一座小山,山上寸草不生,荒凉无人。
却漫山遍野尽是白骨森森,其中掺杂着大量腐化到一半的尸体,血凝成黑色的淤块,堆砌在尸体的夹缝中,星星点点,布满尸体的外衣甲胄。
这些是尸体和白骨叠在一起,竟垒成了一座高墙,伫立在山脚下,粗略算来,加起来恐有万人之多!
“小狐妖,你也怕这些?”
朱友恭笑了笑,动身像山脚下走去。
“这里是鱼山,去年义父亲征于此,兖州军全军覆没,无人为他们收尸,便堆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