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活动,“真令人兴奋啊!”
“您……”她的声音低了些,“也不用回家,我的意思是,和亲人一起过节吗?”
“上帝保佑,”麦考夫笑容僵硬,“福尔摩斯家没有这种恼人的传统。”
多么幸福的抱怨啊。
他疏离依旧,但整个人更像是摘下了面具的舒适状态,似是比那个在威斯敏斯特宫的大人物还要冷漠,也……还要柔软。
露西尔怀揣好奇,光着脚走下床来。
她脚步轻盈地靠近那个坐在壁炉旁的男人,像是温暖的火光能治好她所有的伤寒和病痛。她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来,长长的白蕾丝睡衣盖到纤细的脚踝,一头刚刚洗过、略带卷曲的金发散乱在胸前。
像个等待听故事的小女孩儿一般,她托起腮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您讨厌圣诞?”任她智力不足以与他相提并论,但也不难看出眼前这男人言语间的厌烦。
“欢庆总是能无限放大人们愚蠢的本性,”他低下头,“然后没错,我讨厌圣诞节。”
她笑了,也许在得意这次没有被勒令穿鞋或者回到被子里。
在火光的映衬下,麦考夫·福尔摩斯脸上的细纹也都柔软起来。他不像他的同袍兄弟,那么棱角凌厉,而是带着某种让人想信任和托付的特质,充满智慧的灰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你眉毛的颜色比头发要浅。”她伸出手,想够着他的眉眼。
他躲也没躲,因为他知道这是个假动作。他仍然以面无表情回应眼前的女人。
在沉默中,露西尔猛地收回了自己堪堪停在半空中的手。
上帝啊,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自己才是被推下河的那个,明明自己才是从头到尾被利用的那个。她居然还觉得自己被他的照顾温暖了、感染了。这是什么?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回到床上去,”他命令道,“你该休息了。”
她低低眼眸,没再反驳,依言回到了自己松软的被窝里。
“所以,您将怎么渡过这几天呢?”
“我会有一个安静的平安夜——上帝保佑。然后在圣诞节的下午去拜访我的父母,”他站起身来,绕开了壁炉区域,“顺便提一句,您的病情已经相对稳定,如果你有什么特殊的圣诞计划,随便你。”他向他的女客人示意,准备离开这间卧室去休息了。
“等等!”露西尔突然向他离开的方向直起身子,“我……没过过圣诞节。”
“请重复?”麦考夫似乎并不意外,但他还是转回身体,安静的等待着下文。
“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她猝不及防地微笑,“我也厌恶一切团聚,虽然原因与您不太一样。”
这不难演绎。他挑挑眉,“但是你的养父母呢?档案上显示你从十几岁起被埃文斯夫妇收养,且据我看来,你们关系并不太糟糕。”
“不糟糕。”她耸耸肩,“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从没虐待或苛责过我,也从没与我亲密过。没有什么,没有重视,没有考到第一名后的拥抱,也没有怯场时台下的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苦笑,知道刻意也无法隐瞒过眼前这个男人的洞若观火,“我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是不是不够好。毕竟,他们根本没必要收养我啊,他们没有无处可安放的。”
麦考夫听到了她心中未曾流露出的叹息。
“后来,当然,我知道了一切真相。如果没有亚当·摩根,他们根本不会收留我……”说到这里,她闭上了嘴。眼角眉梢有落寞,但也是一闪而过。
麦考夫顿了顿,然后迈开脚步走向自己那张如今被眼前的女孩儿占据的大床。
他也许不曾有过什么同理心,但他也并非毫无人性。这样的悲惨身世断然唤不起他的泪水,但想到未来她还会被卷入的种种事端,和不得不经历的一切,他确实觉得自己应该负上一点责任。
“veryell,”他走到她的睡床前,看着她小动物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伸手揉了揉她金色的长发,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让两个厌恶圣诞的人互相收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