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平安,只怕本王爷却无法平安回家了。请中使再等一会儿,我进去和母子二人告别。”元勰进到卧房,对静卧床上,脸上充满喜悦的李妃说:“我这一去,恐怕是见不到孩子长大了,待我为儿赐名再走。”元勰接过大丫环递来的纸笔,当即写出两个字“子攸”,此时已是王爷生命攸关的时刻,期望孩子能平安成人,所以赐名“子攸”。元勰望了儿子最后一眼,昂然离去。这孩子就是其后北魏的孝庄帝。
彭城王元勰被大太监劫持到宣极堂,皇帝见主角终于出场,一块石头落地,嗔怪地说:“请六皇叔赴宴,怎么姗姗来迟。”
元勰告罪说:“臣妻李氏适逢产期,犬子降临人世,故尔来迟。”皇帝见元勰出场,不敢面对,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吩咐开宴,自己悄然离去,让高肇作最后的工作。
宴会上,众人互相贺喜,纷纷敬酒,一场欢宴,为了庆祝平叛胜利,众王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猜拳行令,直至酉时,尽皆大醉。
唯有元勰,哪里喝得下一口酒,吃得下一块肉,勉强应付,虚与委蛇。宴后,高肇代皇帝送各位王爷到偏殿休息,独留下彭城王,对元勰说:“各王爷醉酒,已经就寝,王爷今晚就在东偏殿委屈一夜。”
元勰来时心事重重,饮酒不多,在案桌前独坐一会儿,毫无倦意。
九月暑热未消,东偏殿里热气蒸腾如蒸笼,元勰心里静如止水,平静地等待厄运降临。坐了一会,甚觉无聊,就对内侍太监说:“你去找几本书来,本王爷夜读,消此永昼。”
内侍太监刚走不久,就听东偏殿门外脚步杂沓,元勰起身开门,看见羽林军左卫尉元珍手举毒酒,走了进来,对元勰说:“王爷要的经典来了,这东西可让你消此永昼。”身后跟随的虎贲卫士一个个横眉怒目,按剑在手。
元勰望着一干人众,责问:“你们一群赳赳武夫,深夜擅闯王爷寝宫,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吧,”元珍举了举手中的毒酒:“有人告你参与元愉谋反,皇帝诏命,要你自裁!”
元勰怒斥元珍:“胡言乱语,本王怎么会谋反。本王无罪,我要晋谒至尊,当着皇帝的面,与告发者对质,若是,虽死无憾。”
元珍两眼一愣:“有人举报你与舅舅潘僧固参与元愉谋反,这也有假?再说,你一个罪囚,至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元勰气愤地说:“至尊圣明,决不会无事杀我,我要与举报我的人对证曲直。”
元珍不愿多说,把毒酒递到元勰嘴边。元勰不饮,武士用大刀刀背击打王爷,伴随着刀环叩击时碰撞的声音,怒喝:“快喝快喝!”
元勰整理衣衫,站直身体,大声疾呼:“冤枉啊,皇天,忠直之臣居然见杀。”武士又一次用刀背击打,不耐烦地詈骂:“少啰嗦,快喝,不然我们动手了,看你是愿意留个全尸还是身首异处。”元勰叹息一声,自知难免一死,举毒酒一饮而尽,甩掉酒瓶,缓缓在案桌前坐下,怒视元珍一群人。
武士们被元勰明如闪电的目光吓坏了,一拥而上,刀剑一阵乱打。一世英名的王爷终于从案桌边栽倒下去。
清晨,一架牛车拖着用布絮捆裹的尸体,从后宫小门悄悄送出,送回彭城王府。送灵的御史中尉王显把灵车停在王府门前,对王府长史说:“王爷昨晚上醉酒而薨,下官奉命送回王爷的尸体。”
还在坐月子的李妃没想到昨天昂首阔步出门的王爷,一夜之间变成一具尸体;此时她才知道丈夫为啥给儿子取名“子攸”,原来王爷已是视死如归。
李妃为丈夫换上老衣,见王爷周身乌青、伤痕累累,不禁抚尸痛哭,高声痛骂:“高肇枉杀忠臣,天道有灵,让他不得好死。”刚为儿子降生而张灯结彩的王府,此时一片稿素,哭声一片。
宣武帝元恪杀害了六叔,内心深为惭愧;为了掩饰自己诛杀忠良的恶名,公然在朝堂上痛苦地宣布彭城王饮酒丧命,皇帝在东堂为彭城王设置灵堂,举国致哀,以王礼厚葬。
那天,在洛阳出城为王爷送葬北去的路上,成千上万的摩登青年、少女们,想起王爷当年的风采,纷纷扶柩祭奠、痛哭,道路为之阻隔,更有新妇边哭边骂:“狗日的高肇害死我大魏一代贤王。”
史书说:“行路士女,痛哭流涕,在朝贵贱,莫不丧气”。足见元勰在北魏一朝是多么的高大上。深受众人爱戴的彭城王被杀,最终导致了北魏大厦的坍塌。
元勰被害,这是元恪当政以来诛杀的第四个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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