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没有能认出这个刺客的?这个无耻的小人,用卑鄙的手段,谋杀了国相,凡是能提供此人身份线索的,皆是正直纯良之士,维护我韩国淳朴民风,国君必有重赏,有没有……”
“我知道他是谁。”聂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官员听到了。走近两步,看着她,说道:“你知道?那你告诉我,他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氏?如果属实,重重有赏。”
“你先把他放下来,我再仔细辨认一下。”
官员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聂莹,看她穿着,只是一般的女子,也没带武器,就放松了几分,没太在意。让两个侍卫把聂政的尸体放下来,抬到中间的空地上。
“你过来仔细看看,究竟认不认识。”
聂莹慢慢走到聂政尸体旁边,面向人群蹲下身来。聂政的面部已被抓的皮肉翻开,头发蓬乱,混着血水粘在脸上,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身上几十处剑戟伤口,衣衫浸透,血已经凝固。
聂莹低下头,伸手把粘在聂政脸上的头发拨开。手指有些发抖,慢慢抚过那在别人看来已无法辨认的脸庞,又抚过胸膛的伤口,捧起聂政的一只手。手上的老茧,再熟悉不过。
两行泪珠再难以抑制,滚滚落下,神情依旧肃穆,只是声音更加颤抖:“他叫聂政,轵县深井人,自幼练武,素来行侠仗义,早年曾因杀了几个欺压乡邻的恶霸,逃难到齐国,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和一个未出嫁的姐姐。”
“逃到齐国?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又回来行刺国相吗?”
“他在齐国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出钱帮他母亲治病,他母亲病逝后,那人还披麻戴孝,执子之礼。他视那人为知己,守孝期满后,就答应替那人刺杀国相韩傀。”
“那人是谁?”
“被韩傀陷害逼走齐国的上大夫,严仲子。”
“大胆,敢对国相无礼。”官员厉声责斥。
“韩傀把持国政,陷害忠良,祸乱百姓,聂政早就有心除之,只因母亲病重,不宜远行,只能暂且隐居,等待时机……”聂莹越说越急,站起身来,面对着官员。眼泪虽仍在流,但声音已经不再颤抖,而变的铿锵有力。
“住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官员发现这女人不简单,甚至也可能是个刺客,吓的都有些发抖,往后退了几步,两旁的侍卫也拔剑相向,准备冲上来。
“我就是聂政的姐姐,聂莹。”
官员听她一说,竟又长了几分胆子,撇撇嘴道:“哦,原来你就是这贼人的姐姐,他抓烂自己的脸,就是怕被认出来,连累到你吧?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错,他忠孝仁义,甘愿一死以酬知己;他本来面容俊朗,却为了不连累我,而自毁容貌。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岂能贪生怕死,让我的弟弟任人羞辱、唾弃、遭人不齿,连死后都不能留下姓名……”聂莹转回身来,看着地上的聂政,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扑在聂政身上,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议论纷纷。
有人感慨,称赞聂政确实忠孝仁义;有人小声劝聂莹赶紧逃走;也有的开始指责相府官员一向为虎作伥,欺压百姓。
明白真相的人越来越多,受感动的也越来越多,一时间,群情激愤,吓的官员躲在侍卫身后,不知如何是好,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不敢下令捉拿聂莹,也不敢放她走。
聂莹抬起头,仰天嘶喊:“我是他的姐姐,我要为他正名,聂政不是卑贱的刺客,聂政是忠孝仁义的侠士!”
“天哪!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英名吧!”
“天哪……”
“天……”
突然,聂莹一口鲜血喷出,倒在聂政身上。
人群的激愤停止了,官员和侍卫们也都吓住了。
子豫见状,急的想要跳下去,飞阳用力他按住。
“你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你救不了她的。”飞阳摇摇头,眼中也满是泪水。
“怎么救不了,我……”
“先听我的,回头再说。”
这时,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官员赶紧命令军士们把人群驱散。仗着胆子上前看看,聂莹已经悲伤过度,忧愤气绝而死,没了气息。
官员心中也对聂莹产生了几分敬意,叹了口气,回头对旁边的侍卫说道:“这女的也死了,她之前说尚未出嫁,老母也死了,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不用再追查了。去找辆马车,把他们拉到城外埋了吧。”
侍卫也不愿意自己动手,随便找了一个马夫,让他把两具尸体拉到城外,找个山沟扔了。
马夫驾着马车出了城,直向附近的小山沟而去。
离开阳翟城大约三里路,正走着,看到前方有棵树倒了,斜横在路中间。小路本就不宽敞,这下子,马车根本过不去,没办法,马夫只好下来动手,试着把树挪开。
刚挪动了一下树干,忽然看到,前边地上有一块亮亮的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一小块儿金钣。马夫高兴的不得了,一抬头,看到前面好像还有一块儿,赶紧跑过去又拾起来。马夫满心欢喜,再往前面找找,又有一块儿。马夫更高兴了,忍不住又往前找。
找了半天,没再见到任何东西,只好折返回来,又费力的把树挪开,再上马车一看,车上的两具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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