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好,众人拍手叫好,老者也称赞曰:“名师出高徒!”
师父还是不说话,闷头吸着烟枪。
金禾拉完后,屋子里的眼睛都看向李根梁。
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本来就心虚的李根梁愈发的心跳加速。
握着琴的手已浸出了汗,跟金禾不同,这是李根梁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琴,紧张是在所难免的。想到自己压根儿就不能成曲时,李根梁的紧张又多添了几分无助。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战战兢兢的琴杆上弦“吱吱呜呜”的憋出几个颤音和滑音,而后自感羞愧的低头说只会这点。
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了,只有油灯的火苗在随着气流左右跳动。
匪夷所思的是,众人竟用肃穆的眼神望着师父,只是师父还是老样子,没做声吸着烟枪。
又过了不知多久,还是那位老者压着声音,对师父笑着说道:“恭喜您了!”
师父把烟锅里的最后一口烟叶吸完,用力在桌角面上将烟锅内的烟灰磕尽,起身说道:“明天还得赶早,就此散了吧!辛苦大家伙明天跟我走一遭。”
人们散去后,师父又点了一锅烟,盘腿坐在桌前。
李根梁和师弟赵金禾就这样站着,看着师父吸烟,也不敢离去。
烟雾吐了一半,师父起身将还在燃着的烟锅在鞋底上磕灭,冲徒弟们说:“跟我来!”
师徒三人,在师父的带领下径直转进了里屋。
三人停在那个红色大脚柜跟前,师父没有急着去打开脚柜,而是先从袍子里掏出手巾将手擦了又擦。在确定手已干净后,扶起脚柜的柜盖,从里边竟然捞出一把马头琴。
这琴一看就是老物件儿,琴身已然被岁月抚平了棱角,但琴骨还在,依旧不显*******父用手心爱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把马头琴,说道:“明天是大祭,当用非常曲目,这把琴专司大祭,一辈子只拉奏一首曲子,那便是《万马奔腾》。”
“万马奔腾!”当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从师父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李根梁脑袋不觉轰隆一声好似晴空雷隆,赵金禾也惊喜万分。
梦寐以求的《万马奔腾》终于要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了,这怎可让人不热血沸腾呢!
“《万马奔腾》是马头琴经典曲目中的佼佼者。说是经典,其实也不过是个曲子。”师父的这句话让徒弟们摸不着头脑。其实那一刻他们也已无心去深究一句话的蕴义,所想和所盼的只是一睹它的神秘面容。
博大、恢宏、激亢、悠扬,李根梁恨自己的才疏学浅,难能更准确的用更美的形容词,去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一场震撼人心的马头琴曲《万马奔腾》听得他两整个身体都沸腾了。
这是一曲亢奋激进的曲子,却也又给人一种低沉苍凉之感。
这是草原歌曲中独有的共性:“我们能听到它的伤,却听不出它的悲。‘伤而不悲’是为草原曲风独特之所在!”
两人还陶醉在优美的旋律中,师父拉罢曲子后业已说道:“这首曲子,有人能听出万马并进的气势,有人却听出了马蹄声慌乱。你两听到了什么?”
师父的这个问题明明是选择题,李根梁却在选项中寻不出答案。师弟金禾灵光的很,他说他听出了万马并进的气势。
师父只是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李根梁。
李根梁为难了,因为自己压根儿就听不太懂这个曲子。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师父的问题,实话实说怕辜负了师父的教诲,违心说又怕说错了话惹得师父生气。
两难之际,师父已将马头琴重新放回了脚柜里。
“师父,我……我听不太懂!辜负了您的教诲。”李根梁惭愧的请罪说道。
师父并没有生气,而是走过来更为殷切的问道:“没有一点能听懂的地方?”
李根梁望着师父,闭眼细心回味一番后说道:“只能听到有好多的滑音和颤音!”
毕力格慧心的笑了,他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回去早点睡吧,明天根梁也一起去吧!”毕力格打发走了徒弟。
“师兄,你真听出了颤音和滑音吗?”炕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交心谈话,金禾问根梁道。
“嗯,太笨了。只能听到那些。”李根梁对师弟说。
“或许是因为师父这么长时间,一直只教给你这两种拉奏手法吧!”赵金禾安慰着师兄也安慰着自己,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刚才其实连颤音和滑音都没听出来。他只知道那是首不错的曲子,也是他学琴的目的之一。
明明在心里觉得离那个目标已是近在咫尺,可是突然把它一下子摆放到自己的面前时,离得却又是那么的远!
赵金禾苦思冥想着其中道理……
李根梁想想明天就要和师父一起去参加祭祀,兴奋的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
赵金禾倒是睡的很香,却是做了个怪诞的梦。
后来的日子里,李根梁也能和赵金禾一样,每逢出门演奏师父也会带上他。如果说金禾师弟是师父的左膀,那么显然现在他已成为了师父的右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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