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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岁的老槐树上,江湖老头和青衫老汉的身影,疾速掠动,一道身影还未消散,另一道身影已在别处浮现出来。
二人拳劲剑风,打得那一方空间如沸水沸腾,波涛滚滚,处处都是被锋锐剑风割开的口子。老槐树的枝叶,被二人周身流转的玄异力量震成粉末,随后被晚风吹散,远远瞧着,就好似老槐树的枝叶骤然炸开,然后飘飘消散一般。
只不一会儿的工夫,老槐树的高度,就整整落下去了一丈。
枯瘦男孩从不可思议的震骇中回过神来,心念一转,明白了一件事,也顾不得再想爹爹的那位朋友,武功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神奇境界,就向垂朽老汉道:“爷爷,咱们有混元神功的消息,怕是我爹爹当年的大对头,故意泄露出去。”
垂朽老汉走了五十多年的镖,见多了人与人之间的蝇营狗苟,一经男孩提醒,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件事就他娘的是李元真当年行走列国时,惹下的大仇家,想要借刀杀人,借着一些大秦江湖居心叵测之辈手里的刀子,来对付他们老李家的。
垂朽老汉点头,道:“咱们这就快走,先到外面躲几天,等这个危险当口过去,再跟你爹爹这个神通广大的朋友碰面。”
枯瘦男孩点头应好,吩咐同样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瞧着老槐树那边的壮硕小仆,让他背上收拾好的细软,三人就一同来到了东屋。
这间屋子是垂朽老汉平时的卧室,东面墙边放着一个木头做的粗糙衣架,样式不是很规整,但用的是山里实打实的柳木,一瞧就是个敦实家伙。
垂朽老汉挪开衣架,在墙上找到一个小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小孔,向右一拧,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过后,墙上就出现了一道高约五尺的暗门,暗门后面黑洞洞的,只能隐约看见是一条通向斜向下方的暗道。
垂朽老汉道:“这条暗道,是老祖宗修建宅子的时候,就挖好的,那头就是王家的义庄。咱们从暗道离开,会更完全一些。”
壮硕小仆面色一喜,没想到这院里竟然还暗藏着机关。从王家义庄那边离开,那可就安全的多了。
枯瘦男孩却只是面色平淡的点点头,显然早已知道这暗道的存在。
垂朽老汉提着灯笼,先把枯瘦男孩和壮硕小仆送进暗门,然后转身出来,去拿桌上那打包裹好的饼子和清水。
可他刚把包裹串在肩上,佝偻着的身子就猛地一僵。
当下暮色昏沉,迷迷蒙蒙的夕阳,把庭院中的景物照出一道道斜斜的影子。
垂朽老汉知道江湖人的心黑手狠,一直小心注意着院里的动静。就在刚才,一个恍惚之间,他只是余光瞥见院里的夕阳光线轻轻一晃,门前就多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身法速度之快,虽不比江湖老头和青衫老汉那般惊世骇俗,可也到了胜似疾风的骇人程度。
垂朽老汉心头一沉,挪动着干瘦苍老的身子,看向门外。
这人头上戴着竹篾斗笠,一身瘦骨嶙峋的样子,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麻衣,脚上穿着草鞋,背着手,手里拎着一个摸得光滑的烟杆,腰带上别着一把又旧又破的长剑,却是一个江湖剑客。
这人用一条麻布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可从眼角堆堆叠叠的皱纹也可看出,他的年纪恐怕也已接近古稀。
垂朽老汉见这蒙面老剑客的潦倒模样,没有心生大意,反而心头一震,着急起来,这蒙面老剑客瞧着虽然没有丝毫的高人风范,可能被那些大人物当刀子使,必定是大秦江湖武功极高的好手,以他李洪山的三品功力,怕是万难抵挡。
垂朽老汉情急之下,一咬牙,脚跟用力在地上一顿,面上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向后倒向衣架。
柳木衣架两个立柱之间,用铁钉钉着一层厚木板,瞧起来更像是一面屏风,正好把后面的暗门挡住。垂朽老汉倒在衣架上,衣架立刻向墙壁倒去。
垂朽老汉趁机伸手绕到衣架后面,捏住还插在小孔上的钥匙,向左转回拔出,接着手指一用力,就把铁片磨成的钥匙,捏断成了三四节。
墙上的暗门咯吱咯吱的关上,把还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枯瘦男孩和壮硕小仆,都关在了漆黑的暗道里面。
衣架倒向墙壁,顺带着撞倒旁边的盆架,洗脸铜盆掉在地上,咣咣当当响个不停,正好把暗门关闭的咯吱声响遮掩过去。
垂朽老汉心下稍定,可面上仍然装作惊惶的样子,眯着昏黄的老眼,看着蒙面人道:“不晓得是哪路的好汉,来我们龙威镖局有啥子贵干?”
垂朽老汉年老萧条,佝偻着腰,状况本就惨淡,这一下惊慌失措的撞倒衣架盆架,更显得窘迫狼狈。
蒙面老剑客瞧他这般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暗想:“人家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反过来说,也应该不错才对。想当初秦天战那小子纵横江湖,悍勇冠绝大秦,那是何等的英雄了得?谁能想到他的老子,竟然是一个提都提不起来的浠水脓包。
蒙面老剑客忽然想抽杆烟,抬手老练地把烟嘴送到嘴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蒙着脸,顿时有些不爽,嘟嘟囔囔的骂了句“干他娘的。”向李洪山扬了扬下巴,道:“喂,李洪山,把‘混元经’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这些人果然是为那部神功来的。”垂朽老汉真的慌乱了起来,赶紧摇头,慌慌张张的道:“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啥子‘混元经’,好汉一定是找错门了。”
蒙面老剑客冷哼一声,道:“老子就知道你他娘的不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不过这种破事儿,老子见得多了。你那快死孙儿去了啥地方?只要捉住了他,老子就不信你不开口。”
冷哼声刚落,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掠,竟然直接跨过了两丈的距离,来到了垂朽老汉的面前。干净利落,依旧是快胜疾风。
蒙面老剑客来到垂朽老汉身前,探手就向他肩膀抓来。
蒙面老剑客认定垂朽老汉就是李家隐藏的七品一流高手,这一爪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暗含不少拳掌之道的武学奥妙。
垂朽老汉面色一变,他真实功力也就三品上下,如何躲得开一个九品大成高手的全力一抓?
然而就在蒙面老剑客,手掌要落在垂朽老汉肩上的刹那,一道人影猛地从庭院大树暗影中窜出,以不弱于蒙面老剑客的速度掠进屋里,挥掌拍向蒙面剑客背后腰窝。
窜出的这人,又矮又瘦,穿着老旧麻衣,瞧起来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农家老汉,可掌力却雄浑至极,手掌还没打在蒙面剑客身上,掌力却已压得蒙面老剑客呼吸一滞。
蒙面老剑客面色微变,手掌快如闪电般抽出腰间铁剑,手腕一转,剑刃划出一道圆弧,使出看家本领无极剑法,向来人绞杀过去。
这矮个儿右掌先至,左掌随后就到,双掌交揉,掌力登时融为一体,就好像一团水波,在夜色里波荡起伏。蒙面老剑客断了剑尖的长剑刺进掌力水波里,就像陷入一个吸力极强的漩涡,铁剑竟然有了脱手的态势。
蒙面老剑客心头微惊,能把碧幽谷绝学“碧幽清波掌”锤炼到这等程度,在这大秦江湖,也只有邱裕农那老东西了。
蒙面老剑客怒道:“邱冬瓜,你他娘的竟然背后偷袭,还要脸不要?”
蒙面老剑客既知来人是谁,哪敢怠慢丝毫?连忙劲透于臂,带动长剑一震,脱离掌力水波,接着又一个无极剑招使出,剑刃转动,划过一个圆圈,就再次向矮个儿而去。
蒙面老剑客剑刃划出的这个圆圈看起来简单,实则剑刃每转过一定弧度,都暗藏数个变化杀招,剑刃在划过大半个圆圈之后,陡然一转,划向矮个儿咽喉。
矮个儿应变也是极快,双掌一绕如水波流动,将长剑带向了一边。
二人眨眼拆解两招,矮个儿偷袭没得手,也就不再贸然进招,脚尖一点,跳到了一丈以外。
蒙面老剑客这才有时间转过身来,瞧了一眼矮个儿的身形,嗤的一声笑了,调笑道:“老子几天前就想说,邱冬瓜,这都好几年不见了,你他娘的这身条,可也没咋见长啊。”
矮个儿老拳师目光一低,瞧瞧蒙面老剑客手里断了剑尖的铁剑,啧啧两声,反讥道:“想当年,秦天战刚入江湖,就闯出不小的声名。你他娘的以为自己内功比他高出人家一个小境界,又身怀无极剑法,绝对稳操胜券,就屁颠屁颠的跑去跟人家切磋,想要借此扬名。却没料到,也就两三招的工夫,就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还在最后一招,被人家斩去剑尖。
要是就这么着,也不是太丢人。可你他娘的还自己找虐,非要立下誓言,一天不打败秦天战,就一天不换剑。结果一把破剑,愣是带了三十多年。
要是换成老子的话,早他娘的投井自尽喽。”
江湖粗人惯常骂架揭短,二人虽然都是当今大秦江湖最顶尖的高手,可也是从最底层的江湖,一步步闯荡出来的,对于江湖骂架瞪眼的老本行,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蒙面老剑客当然不会就这么生气,伸手挠挠屁股,一副惫懒模样,懒洋洋的道:“老子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可是老子不久前,刚从一个老秀才那里学到的,听着咋样?是不是瞬间膜拜老子的学问,感慨自己就是一坨没啥用途的臭狗屎?”
矮个儿老拳师翻个白眼,鄙夷的道:“你他娘的一个江湖粗人,这么作,就不怕天打雷劈?”
蒙面老剑客呸的一声,不屑的道:“老子这是有上进心,哪像你个老东西,在江湖爬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得了得了,老子这边还忙着呢,没时间再跟你闲扯淡,麻溜的滚蛋,陪你家老婆娘回家烧火做饭去,老子还有正事要做嘞。”
矮个儿老拳师为之气结,没好气的道:“你他娘的就没瞧见,老子也正忙着呢?你个老龟儿,要是有那么一点眼色,早就该滚蛋了。”
蒙面老剑客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耍赖道:“你说这事儿弄得,多伤感情?虽说咱俩各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实在没啥交情。”
蒙面老剑客砸了咂嘴,继续道:“咱们还是手头上见真章咋样?你放心,老子让着你,让你先出招。”
矮个儿老拳师顿时感觉被羞辱了,跳脚大骂:“老龟儿,老子用得着你让?你尽管出招,老子都接着。”
蒙面老剑客忽的贱贱一笑,道:“你他娘的真让我先出招?”
矮个儿老拳师一怔,反倒迟疑了起来。
达到他们这等境界的高手,比武切磋,争的就是一招半式,如果能抢先出手,那就等于首先把这半式握在了手中,就算后面两个人打个平手,也一样能赢。
江湖粗汉常把“先机在手,天下我有”,这句话放在嘴边,虽然有点吹牛皮,可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矮个儿老拳师想想,然后瞧着蒙面老剑客,认真的道:“老子不用你让,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出手就是。”
蒙面老剑客意味深长的笑笑,道:“好好,你数,你数,老子让你数。”
矮个儿老拳师点头,开始认真数数:“一!三!”
矮个儿老拳师数数,从一直接蹦到三,三字话音未落,身影已经闪掠而出,一掌拍向蒙面老剑客。
蒙面老剑客无奈的砸了咂嘴,心道:“你个老货啊,三四十年了,还是这球样。”
他忽然想起那年,跟这矮子在江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年就是那年,那个西北大雪山刚刚分崩离析,秦国江湖吵吵嚷嚷的寻找寒山派不翼而飞的宝贝,姓秦的那小子还没走进江湖的那个年头。
万波湖南岸,南漳小城猫儿巷,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破破烂烂的高瘦少年,趴在一间屋子的后窗外面,眯着眼睛看着窗户里面,瘦脸上满溢着幸福美满的意味。
忽然,高瘦少年转头一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又矮又瘦,长得跟猴子一样,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家伙。这家伙转过头来,跟他对视一眼,抛出一个‘你继续,我不打扰你’的眼神,然后就转过头,继续看窗户里面的美好光景。
高瘦少年撇撇嘴,倒也没小家子气赶这家伙走。俩人就这么一起悄悄的欣赏,这世间最美好、最温馨、最能让人感到世间温暖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呔,两个小贼,竟敢偷看妇人洗澡。”
两个家伙本来就心虚,这一下背后突然一声大喝,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转身就跑。
背后这人嗓门极大,声音传到前面澡堂子里,登时引起了一阵阵女性尖叫,什么洗澡盆、浴巾、浴刷、拖鞋,连带着洗澡水,一股脑都从窗户里面砸出了来。
两个少年见机虽快,跑的也不慢,还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个狼狈不堪。二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小巷,惊魂稍定,正要松一口气,背后又是一声大喝:“两个小毛贼,见了本女侠,不跪地求饶,竟然还敢跑?”
二人咧嘴哀嚎,大叫倒霉,转头一看,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郎,正气咻咻的向他们追来。这女郎身穿布衣,手持短刀,一看就是江湖里的女子。不过跟那些以彪悍为美,甩着一对坐山臀,声称要一屁股坐死天下英雄好汉的水桶腰江湖众女侠不一样的是,这女郎胸大腰细屁股圆,脸蛋儿到哪都能称得上俏美,用矮个儿家乡那句话,就是“这身条脸蛋,硬是要得”。
妙龄女侠气势汹汹的冲来,大有灭尽江湖蟑螂老鼠、偷窥小贼的架势。二人哪敢掩其锋芒,自然落荒而逃。
俩人一路逃到万波湖岸边,蹲在那个不知道哪个时代的文人骚客立下的石碑上,撅着屁股,望湖兴叹。
高瘦少年叹气道:“江湖里的小娘们,真他娘的凶啊!”
矮瘦少年深有同感,点头附和道:“凶地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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