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
高瘦少年咬牙切齿的道:“那小娘们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非得给她好看不可。”
矮瘦少年想了想,道:“那咱们就捉条蛇,放到她被窝里,吓她个半死。”
高瘦少年摇头,认真的道:“以那小娘们的凶悍,说不定人家就是玩蛇长大的。我看,咱们还是夜里偷偷跑到她房间里,在她脚底板上抹点清凉油,保证她尿床。这么大了还尿床,我看她咋还有脸出去见人。”
俩人蹲在石碑上,撅着屁股商量着报复某个小娘们的大计。最终还是高瘦少年肚子里的坏水更多,提出了‘要让那小娘们尝尝被男人抛弃的痛苦’的建议。俩人一拍即合,顺便还打了个小赌,看看谁能把那小娘们搞到手。
至于赌注,自然是两人各自身上仅有的十几个大子儿。
二人事先定下规矩,这次出手泡妞,只能依靠自身的本事,不能把家世背景亮出来。毕竟江湖里的女子,无论哪朝哪代,眼光都很务实。跟着一个卖相好,可武功家世都稀松平常的家伙,颠沛流离的混一辈子江湖,倒不如跟着一个武功家世都还扎实的男人逍遥一辈子。再说,关了灯,男人都是大差小不差,只要好用就成。
所以像高矮两个瘦少年,一个是大成高手赵钧大师的弟子,一个是西南碧幽谷的传人,这么硬的背景,在大秦江湖,还是很吃香的。
二人商定之后,回到南漳小城,故意在那妙龄女郎面前做些铲奸除恶、劫富济贫的事情(其实也就把几个地痞流氓打得满地找牙,抢了地痞流氓身上的几文钱,扔到路边乞丐碗里),然后挺胸收腹撅屁股,装装高手风范。
开始时那女郎冷笑旁观,后来发现这两个家伙虽然长得寒碜了点,可武功是真的不低。不说那些地痞混混,就是在万波湖一带很有名气,内功已到小成境界的蛟鱼帮帮主马奉元,在这两个家伙的手里,竟然只有被捉弄的份,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几次下来,女郎对这两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家伙,也有些刮目相看。至于这两个家伙偷看妇人洗澡的事情,女郎虽还记在心里,可江湖男人小毛病本来就很多,有的喜欢喝酒赌博,有的喜欢跟窑子里的姐儿聊人生梦想,相比之下,二人做的这点事情,还真不算事儿。
高瘦少年见女郎跟他说话,不再恶声恶气,心想以矮冬瓜那点姿色,这场涉及十几文钱的豪赌,自己多半是赢了。
谁知第二天,高瘦少年就尝到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矮瘦少年与女郎,来到高瘦少年的面前,矮瘦少年鼻孔朝天,俯视着他说:“姓王的,老子赢了。”
女郎被矮瘦少年牵着小手,低着头,脸蛋羞红,一脸的春意萌动。
高瘦少年差点惊掉下巴,心想,我的女侠呦,您的口味,咋恁特别嘞?
江湖汉子,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高瘦少年也不多说,爽快的掏出怀里的那十几文钱,交给矮瘦少年,潇洒离去。
没过多久,高瘦少年与矮瘦少年又在江湖相遇,高瘦少年见矮瘦少年还是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不禁好奇心起,问矮瘦少年,那时那女郎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结果矮瘦少年嘴一撇,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南口音,霸气的道:“老子长成这样,以那小娘们的脾气会看上老子?老子只是跟她说,老子是碧幽谷谷主的嫡传弟子,将来整个碧幽谷都是老子的。她没多想,就答应跟老子走了。”
高瘦少年一呆,愣了半晌,拿出刚做好不久的烟枪,点上火,吧唧吧唧狠狠的抽几口,叹息道:“江湖险恶啊!”
在江湖这片地儿,闯荡多年的老江湖,遇到任气任侠的江湖新人,往往都会感慨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为了江湖的伟大传承,这些老江湖会亲自操刀,苦口婆心的向江湖新人传授一些道理。比如说,先骗走人家年轻滋润的小媳妇儿,再骗走人家腰带里的银子,最后再骗走人家的裤子。让这些江湖新人切身体会到江湖的险恶,明白“防贼防盗防朋友”这条至上真理。
蒙面老剑客悠悠的道:“这江湖啊,还是这个味。”
在矮个儿老拳师出手的刹那,蒙面老剑客身上气势,也是骤然而起。待到矮个儿老拳师双掌拍来,他也正好把气息提到巅峰。
可以说在何时出手这件事上,二人都是心领神会,谁也没落后半分。‘一招半式’里,这提前的半式,自然谁也没拿到手。
矮个儿老拳师双掌轻快拂出,看似轻飘无力,可所过之处,劲气逼人,其中蕴含的力道,那是不言而喻。蒙面老剑客手中残剑抬起,剑招纵横,挥手间就刺出了五六剑。
江湖人比武拆招,向来都是先用一般招式对敌,来试探对手的深浅,免得阴沟里翻船。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数年不见,之前虽然各自用看家绝活拆了两招,可终究还是不知道对方武功进益如何,因此再次出手,并不是无极剑法和碧幽清波掌,而是各自的次一等武学。
垂朽老汉怔在原地,心头骇然,这二人内功既深,武学又高,绝对就是大秦江湖最顶尖的人物。他心中暗暗焦急,右手悄悄挪到身后,连连打出手势,催促枯瘦男孩二人不要管他,快快离去。
那暗道里面,还有一个精巧的小机关,可以通过光线折射的原理,把屋内的景象,投射到暗道墙壁里的一个小镜子上面。
枯瘦男孩通过小镜子,把屋内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瞧得清楚,心里也是万分着急。他瞧见垂朽老汉打出的手势,立刻就明白了垂朽老汉的意思,可他们爷孙相依为命多年,这个当口哪会愿意独自离去?
就在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交手不一会儿,门外昏黄光线一晃,无声无息的多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都是又高又瘦,如麻杆一般,容貌也颇为相似,只是一个脸色惨白,一个黑色黝黑,瞧着头上花白头发,年纪应该已经不小,可也算不上年迈。
两个高瘦汉子冷冷的瞧了一眼屋内景象,对视一眼,并不开口说话,就好像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同时迈开脚步,掠向屋内,直奔垂朽老汉。
无论是江湖这座武林,还是庙堂上那座武林,比武对决都讲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两个高瘦汉子虽然来得无声无息,可内功达到七品境界之后,就能在别人运功之时,瞧出对方内劲流转状况,和内功情况。
这两个高瘦汉子一身的强横内劲,在体内奔涌,在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这两个九品大成高手眼里,无疑就像深夜里的一盏明灯,岂能瞒得住他们二人?
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瞧见那两个高瘦汉子想要半路摘桃,都是心中暗怒,哪里还会再傻乎乎的交手拆招?手上招式一收,也向垂朽老汉疾奔过去。
四人眨眼临近,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毫不犹豫,就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把无极剑法和碧幽清波掌法中的狠辣杀招使将出来,杀向两个高瘦汉子身前要害。
两个高瘦汉子见状冷哼一声,身上威势再度拔高一筹,抵至九品上境,同时手爪快似闪电一般探出,反抓向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
只见两个高瘦汉子手爪枯瘦如骨,内劲运转时,双臂骨节发出格格爆响,竟陡然变长三寸有余。同时一股浓郁的血煞臭气,从手爪上散发出来,明显蕴含剧毒。
四人都是九品武境中的顶尖高手,瞬间就交过一招。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蒙面人,之前没想到这二人内功竟是如此之强,武学也是这般诡异凌厉,一招交手就差点被两个高瘦汉子抓中手臂,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蒙面老剑客与矮个儿老拳师,从武功上认出二人,都是惊呼:“血煞、影煞,是你们!”
两个高瘦汉子冷然不语,一招使出之后,竟然不依不挠,紧接着又是一招反杀过来。
这一下,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就真的生气了,你他娘的半路截胡就算了,还理直气壮的反过来出手,这他娘的,可比老子都不要脸了。
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斗了一辈子,对彼此的心性脾气,都是门儿清。一左一右对战两个高瘦汉子,已成联手之势。
可谁曾料想那两个高瘦汉子,竟然心意相通,更加擅长合计之术,一攻一守,爪风交错,没几招就把蒙面老剑客和矮个儿老拳师压在了下风。
四人交手,并没在意垂朽老汉,按照他们所想,一个七品一流高手,最起码也能在他们交手的时候,躲避开去吧?
于是他们四人打得有来有往,虎虎生风,却压根就没往垂朽老汉那边看。
可他们万没想到,垂朽老汉的真实内功只有三品。他们四个九品大成境界高手的交手,哪里会是他能躲开的?
垂朽老汉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可四人每交手一招,依旧距离他更近一分,转眼五招过后,已在他的面前。
四人功力何等精深,带起爪风,掌力,和锋锐劲气,全部打在垂朽老汉身上,直接就把垂朽老汉打飞了出去。
四人都是一愣,心想一个七品功力的一流高手,这他娘的也太不济事了吧?
蒙面老剑客城府最深,细细回想之前情景,暗叫一声糟糕,恐怕李家那个七品一流高手,根本就不是这李洪山。
其实只要他们四人,在之前看垂朽老汉一眼,瞧出垂朽老汉的真实武功境界,哪儿还会这么大意?
四人一同上前,有人摸脉搏,有人探鼻息,片刻后,脸色都很不好看。
垂朽老汉武功既低,又已十分年迈,被四个大成高手对招扫中,竟然就这么死了。
枯瘦男孩在暗道里紧张的盯着那面小镜子,瞧见几人的脸色,明白过来,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连哭都忘了去。
身边壮硕小仆连忙把枯瘦男孩扶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是八年前李洪山在外走镖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的。要不是这位心善的李老爷子,他早就饿死在路边上了。
屋内那四人,对视一眼,同时道:“那小娃儿。”
既然李洪山不是七品一流高手,那个病入膏肓的小娃儿,就必定是了。秦天战当年留下的那本混元经,也必然在那小娃儿身上。
暗道里的壮硕小仆,虽然性子憨直,可也并不傻,猜到那四个江湖贼人的想法,心头一惊,也顾不得哭了,抱起枯瘦男孩,就往暗道另一头跑。
暗道并不太长,出口处在龙威镖局北边,一个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义庄里。
壮硕小仆推开铺在棺材里的草席和上面的棺盖,抱着枯瘦男孩跳出棺材,看几眼义庄里的景象,就沿墙壁而走,找到印象里,墙上的那道大裂缝,然后从裂缝钻了出去。
借着月色,壮硕小仆扛着枯瘦男孩,一路向北,奔出小镇,一口气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脚步。他走进路边灌木丛,小心的放下枯瘦男孩,担忧问道:“少爷,你怎么样了?”
男孩猝逢人生大变,相依为命的祖父被人杀害,心里悲痛难掩,一时茫然无措。不过这时已经镇静下来,他看向壮硕小仆,心想只要坚持到爹爹的那位朋友击退敌手,他们就能活下命来。
可小仆冯云起跟他一道走,一旦被那几个江湖高手捉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要是能让他独自一人逃命,反而活命的几率更大。就向小仆道:“云起,等会儿进了林子,我们分开走。我往东边走,你往西边去。”
壮硕小仆慌乱摆手,急惶道:“要不得要不得,少爷现在跑都跑不远,我咋子能扔下你一个人走?”
枯瘦男孩耐心开解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如果你没跟我一起,他们就算捉到了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晓不晓得?”
壮硕小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只是狠狠摇头,执拗的道:“我不走,我不走。少爷一直都是把我当兄弟看,我都晓得。现在老太爷被人害了,我就只剩下少爷一个亲人了,我不要走。”
男孩终于微怒,眉头微微一皱,斥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哭个啥子?你练了混元神功,就算没了我和爷爷在你身边,照样能够闯荡天下,非要留在这个小镇子作甚?”
壮硕小仆哭得更狠了,可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
男孩也被他哭的有些烦乱,仰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天空的月亮,心道冯云起性子又憨又直,骂是骂不走了,要想保他活下去,只有骗他一骗了。
他低头看向壮硕小仆,道:“云起,你记不记得,这条路前面,有一条向西的小路,一直通到西面的荒山?
那片荒山很大,只要躲在里面,别人就一定找不到。
那几个江湖高手一定会想,我是不是会去荒山躲起来,到时候就会沿着这条小路前去追我。等会你就从那个小路向西跑,为我引开他们几个,我从另一条路逃走。记住了,不到荒山,不准回头!”
壮硕小仆一听,男孩不是赶他走,而是要他引开那几个江湖高手,他心里虽然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可一想少爷的聪慧远非他能揣测,说的话一定不会错,就狠狠的点头,道:“好。那我到了荒山之后,再跑回来找你。”
男孩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催着壮硕小仆赶快走。
壮硕小仆咧嘴笑了笑,起身向北跑出十余丈,找出那条向西的小路,一头钻进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男孩松了口气,站起身,走回到大路,沿着大路向北走。他掏出一直藏在怀中的簿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混元经》是他父亲李元真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他一直珍惜的贴身放着。
枯瘦男孩一如既往的面色淡然,眼帘低垂。或许只有已经死去的垂朽老汉,才能看出来,此刻依然显得不显山不露水的男孩,目光里的杀意,是多么的冷冽。
同样一座江湖,有江湖老汉那样,为了朋友意气而在荒蛮之地苦守一十二年的真侠客,也有为了一部内功心法,而残害无辜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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