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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普里斯庄园,告别晚宴即将举行。白色大公馆的每扇窗户都透射出明亮闪烁的烛光。大型客厅里洋溢着欢快的音乐。空气中飘荡着茉莉和木兰花的芬芳,里面还掺杂着法国高级香水味和时而冒出的昂贵雪茄烟气。
时间尚早,个别客人才从马车上下来或翻下配鞍的马背,车马已在宽阔弯曲的车道上排满。许多客人是从新奥尔良乘汽船赶来的,大型四轮马车在私家码头迎接他们,并把他们送到公馆。
路易斯安娜州最受尊敬的人物之一埃廷纳特罗约内老爷即将奔赴战场,晚宴就是为他举办的。
纳西丝杜普莱西斯埃廷纳——刚々在半月前与埃廷纳成婚的新娘,正坐在天鹅绒沙发里慢条斯里地搧扇子。无人能够猜得出,在她镇定自若的神态和恰如其分的微笑之下,她的心极度焦灼,畧露端倪的只有她那只不断在地面上点击的穿着浅蓝精巧拖鞋的脚。
二十三岁的纳西丝美貌动人,其躯体简直是血与肉的最完美的结合。那一头浅淡的褐发,简直秀美无比,齐整々地网在耳后;那平滑细腻的皮肤如凝脂一般白净,那双距离宽适的大眼睛就象两颗绿松石,闪々发光,那一对系有长々金穗的耳坠儿垂落到肩头,配着一身镶有金包乳白花边的浅蓝色锦缎长裙,好不优雅。
然而,她的愤懑有一大半正是对着这件长裙的。纳西丝要求她的装扮和衣着必须完美无缺。这件华贵的长裙包括长裙上所有褶边和皱纹都是她的私人服装师专门为今日的晚宴设计的——但有一点令她气愤:特意从新奥尔良定购的西班牙式装饰花边未能运到(全怪可憎的北方佬的禁运),她的服装师不得不用一般的漂白薄纱花边代替。任何男人绝不会注意到和挑剔这一点,但如此细小的纰漏均逃不出每一位在场夫人的眼睛,并留入她们的记忆。
她己为此事失望地生了整々—天的闷气,加之,在客人们尚未到达之前老早就骑马出去办件小事的埃廷纳到现在还不回家,越发使她窝起火来:他怎么如此不懂礼貌!
埃廷纳,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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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上去,埃廷纳特罗约内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他穿着剪裁合体、光彩夺目的灰色崭新军官服此刻正独自坐在坎特维尔小酒店的角落里沉闷地呷着一杯加水的温热兰姆酒。嗡々乱飞的苍蝇在他头顶盘旋,酒店里充满酒臭、烟臭、汗臭以及肮脏痰盂发出的恶臭。屋内人声喧杂。这里的绝大部分酒客都穿着由灰胡桃汁染制的泛黄的兵士军装。
一个十分标致和苗条的混血姑娘,一手端着盘空酒杯,一手拎条几乎发霉的抹桌布,停在他的面前。
“老爷,准备再来一杯吗?”
埃廷纳摇々脑袋。
她挑逗地笑道:“老爷,想来点别的?”
他仔细地打量起她来。柜台边的几个兵士斜楞着眼朝他这边看。酒保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他们脸上顿时露出鄙夷轻蔑的神色。这样一位有地位的绅士竟降低身份来做他们也耻于做的事情。
“老爷,您看上去心情不好。我肯定能做些什么,让您感到真正快活。”
紧蹙的皱纹在他那清秀整齐,缺乏血色的险上消失了,隐藏在这位贵族的惯常高傲表情下的热情和灵性表露出来。他长着一双闪亮的黑眼睛,被上方一对畧带凶象,微々向太阳穴上挑的浓重黑眉遮蔽着,黑发留得比流行款式稍长,末端卷曲着,这使他看上去有点象画家或诗人——加上那修长,近乎瘦削的身材和纤细美观的双手,更能加深人们的这种印象。己是近四十的人了,他长得依然很帅。
他向她投去一丝和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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